
凭《寄生虫》拿下奥斯卡最佳影片六年后,奉俊昊终于携科幻新作《编号17》回归,在柏林电影节上举行的全球首映式收获了气氛热烈的全场起立鼓掌。
奉导表示,《编号17》不仅仅是一部科幻电影:“它关乎人性,讲述的是一个无权无势、脆弱而普通的年轻人的故事。”
影片已于3月7日今日在内地正式上映!
《编号17》
《编号17》的故事中回响着奉俊昊一贯的主题:过度膨胀的资本主义、阶级剥削与分配不均、腐败自大的权力上位者,但这一切又被轻巧地包裹在一个荒诞无比的黑色幽默故事中,冷峻中透着希望的温度。
比起之前迷倒万千少女的苍白吸血鬼和让无数男孩崇拜的英雄蝙蝠侠,罗伯特·帕丁森这次演起饱受摧残、沦为笑柄的底层打工人似乎更如鱼得水。
他饰演的米奇·巴恩斯为逃避高利贷债主而申请成为星际移民计划的“消耗体”,从事有严重生命危险的工作,每次死后都会被复制重生,直到下一次干活干到死……
在太空,没人能听见牛马的惨叫。
《编号17》改编自爱德华·阿什顿的科幻小说《米奇7号》,奉俊昊深深被书中“人体打印”的概念所吸引,产生了将其改编成电影的想法。不过,他很快对老搭档制片人崔斗浩表示:“我觉得片名可能得改一下,因为我们需要让他死更多次。”
主人公米奇·巴恩斯被扫描并保存了生物信息和人格记忆,能被反复“打印”出来,因而在某种程度上说,他脱离了死亡的限制,获得了“永生”。
讽刺的是,因为想要逃离债主追杀而误打误撞成为“消耗体”的米奇,逃离了一次死亡,却陷入了数不胜数的死亡轮回,究竟哪种结果更糟糕?
影片用一段残酷又好笑的蒙太奇镜头展现了米奇的十多种死法,被毒死、被辐射、被烧死、被当成小白鼠……罗伯特·帕丁森完全褪去了型男气场,令人信服地演出了米奇的各式窘迫惨状。
就像片中他被反复问到的那个毫无边界感的问题“死亡是什么感觉”,比起恐怖的死亡时刻,米奇其实总是更频繁地被暴露在尴尬狼狈、脆弱无助的境况中。
从政客到科研人员,没人把他视作一个人,他身上的工具属性盖过了一切,他生而为人的尊严与隐私则在无形中被剥夺,这正是死亡蒙太奇的诡异之处,却也因此流露出强烈的黑色幽默。
奉俊昊把这种微妙基调处理得很妙,看似轻松幽默,实则暗藏不安与痛楚。
《编号17》是一个很难被简单定义的故事。开场寥寥几笔便描绘出一个反乌托邦世界:地球生存环境极为恶劣,不少人选择离去,报名前往另一个星球寻求新的开始。
随后的故事更是按了加速键,飞快地抛出一个个令人眼花缭乱的设定:人体打印技术,太空殖民,外星怪物“恐怖虫”,跨物种交流,政教合一的领袖,复制人的伦理与哲学问题……每一处设定单拿出来都足够拍一部不同类型的长片。
就这一层面而言,《编号17》展现了丰富且耐人寻味的人物关系与主题,每个演员对影片的理解都不尽相同,但他们都在奉导搭建的框架中加入了自己独特的酱汁风味。
奉俊昊表示,《编号17》是他讲述的第一个爱情故事。米奇与纳莎过着前路渺茫的漂泊生活,却依然在彼此身上找到了归属感。
纳莎在米奇身上看到了被所有人忽视的勇气,并给了他作为人的尊重;与纳莎的关系则推动了米奇找到自我,找回自己人生的主动权,如帕丁森所说,“这其实是一个关于他如何找到自己独立人格的故事,只不过是以一种极端的方式”。
托妮·柯莱特和马克·鲁弗洛饰演的政治家夫妇则演绎了另一个扭曲的爱情故事:两人总是腻腻歪歪,相互依赖,丈夫滑稽自大却又缺乏安全感,总要从妻子那里寻求认可和方向,妻子比丈夫更狠辣也更懂政治,但她的野心只能通过身为男性的丈夫来实现。
值得一提的是,鲁弗洛意外地演出了一个形不似却无比神似的特朗普式政客,夸张、热烈又充满感染力,带来不少精彩时刻。
外星物种“恐怖虫”的出现,成为了催化故事发展的一个重要线索。在托妮·柯莱特看来,影片探讨的主题“正是人类努力试图控制自然,但我们常常忽略了我们也是自然的一部分,而自然的力量远远超过我们,我们无法掌控它”。
或许饰演纳莎的纳奥米·阿基的理解更切中要害:“我们如何对待那些我们选择不从人性层面去了解的人——从人类到外星人,甚至是其他任何生物?”如此看来,米奇和恐怖虫的境遇并无本质上的区别。
因此,当纳莎对鲁弗洛饰演的政治家马歇尔喊出那句愤怒的控诉时,言语的力度不只刺向了马歇尔一角所暗讽的美国总统,也刺向了人类历史上选择残害同类的大资本家、殖民者乃至独裁者。
《编号17》融合了各类元素,是不同基调的大杂烩,连帕丁森刚读完剧本时都认为“接拍这个项目很有风险”,在领略了奉俊昊拍摄时清晰且坚定的把控能力后,他打消了疑虑。
但即使如此,到了影片后半程,这个过度发散的故事在收束线索时也显得有些力不从心,装下太多元素,难以面面俱到。
无厘头喜剧的基调虽然掩盖了情节上难以自圆其说之处,却也冲淡了警世寓言内核的深度。
另外,《编号17》在内地影院放映的版本,还有至少3分钟删减。
这样的奉导新作,你喜欢吗?
《编号17》完整报道
请见《环球银幕》3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