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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访汪铎前,脑海中仍萦绕着他在《千朵桃花一世开》(以下简称《桃花》)中饰演的蕴秀山庄庄主南胥月一角初次登场时玉树临风的惊艳形象——乌发如瀑,一袭白衣,手持碧扇,语调轻柔而和缓地叙着“河洛阴阳成四象,玲珑八方困鬼神”,古人口中如玉般温润的“公子世无双”莫过如此。短暂几声等待音落,电话那头传来汪铎热情的声音,“叫我汪铎就行。”轻松了几分想象中的拘谨,反倒添了些友人聊天般的真诚和熟悉的东北式幽默。
汪铎是土生土长的东北人,自幼成长于辽宁沈阳。与大众传统印象中关于东北的粗犷气质不同,汪铎的气质中染有一丝忧郁的底色,尤其是那颇具辨识度的长相。狭长深邃的丹凤眼眼尾自然上挑,高挺鼻梁、冷峻薄唇配合冷白肤色以及颀长身姿,都令汪铎自带一种古风水墨画般的矜贵气韵。从早年出演《爵迹》中悲悯众生的三度王爵漆拉,到《媚者无疆》中偏执深情的公子,以及《晴雅集》中一人分饰两角的忠行和鹤守月,自2016年正式以演员身份出道至今,汪铎凭借细腻的表演成功塑造出多位令人记忆尤深的剧中角色。
众所周知,演员与角色之间的关系常是复杂而微妙的。演员须将角色特质和情感内化于自身并向外传递给公众,又需确保表演的真实和客观,而与角色保持一定距离。频繁出演古装剧的汪铎,似乎也给网友留下了一些印象“标签”,如“撕漫男”“ 天选古人”等。又至今年伊始开播的古装仙侠剧《桃花》,汪铎在剧中一人分饰三角,从深情隐忍的南胥月到超然疏离的上古神器天命书,以万年轮回中辅弼人皇昭明的权谋国师,角色差异化的同时却又赋予其各自极强的张力与人格魅力,精准的表演再度令其脱颖而出。
而广受赞誉的背后是否也意味着身份标签的进一步加固,汪铎在采访中说道:“每个人在成长过程中都会经历不同的阶段。我是一名演员,我会遇到不同的角色,而这些标签可能是外界对我每一个时期或是某一个方面的特点的总结,也算是记录我来时的路吧。当然,我也会希望大家能够看到更多元、更真实的我,我依旧也会好好拍戏,拿作品说话,争取让以后的每一个角色都能成为我独特的标签。”
从表象上来看,《桃花》的确归属古装剧,但其内里却与以往的古装剧大为不同。首先是其细分的题材上,汪铎坦言:“这种类型的仙侠剧对我来说是一件新鲜事”;再者,剧中汪铎需扮演三个全然不同的角色设定,其情感层次与篇章的恢弘叙事远超既往。作为上古神器天命书化身的南胥月,如同一位冷静的旁观者,远离世间纷扰,直至觅得故人暮悬铃,靠着曾经允诺的“一点点喜欢”在世间历经孤独与挣扎;而司掌世间因果循环和命运轨迹的神器天命书,则是一位与南胥月全然不同的天道秩序维护者,历万年轮回甚至自身陨灭后方才习悟“情为何物”。
谈及故事本身,汪铎也回忆了自己初闻这部戏时的感受,“当听完这个故事梗概时,我很感兴趣,然后用了一天时间把原著全部看完了。”而接下这部戏的关键之处则在于汪铎对南胥月这一角色产生的出乎意料的共情,“我能够共情到很多、很细微的感受,如果你能对一个角色可以有一定的共情或理解,你就可以在塑造这一角色的过程中产生很多所谓的‘神来之笔’,带着信任把自己全身心地托付给这个角色。当看到剧本的时候,这些细微的点会把我一下子拉到那个故事里,我也希望自己可以成为这个故事的一员。”汪铎说道。
接下剧本后,汪铎便开始了忙碌的准备工作,“整理剧本,拉完整个的人物故事线,开始从骨子里区别开。因为每一个时期的不同角色都会有不同特质,在每一个角色的人物状态上要抓住什么样的特质,这是我在拍摄前要一定做好的事情。”他为南胥月专门设计了走路时的样子,行为举止上也都会加入一些自己的小心思,甚至还专门制作了一个小本子,上面密密麻麻地记了一整本,包括拍摄场次、这一场的前因后果以及动机等内容,字迹清晰地罗列在内,以便在“上午南胥月,下午国师,晚上可能又要转去演天命书”的“三班倒”拍摄之旅中,随时找出那本笔记,打开看看当时所整理的一些想法和感受。
“当然,那本笔记也并不是具体写这场我要怎么演,而是记一些那个时候角色的状态可能会产生的一些感受。因为对手演员、场景、服装、道具等很多因素都是不可控的,实际拍摄时还是要相信对手演员给你的状态以及你能给到对手的反馈。”比如,在之前的一则花絮采访中,他曾提到在拍摄南胥月去世的一场戏前患了重感冒,拍摄当天刻意未吃感冒药以便增加角色面容的憔悴和病态感。“很多时候,我会觉得当时写的并不如现场感觉来得更好,这时我便会更加倾向于依赖现场的感受。”汪铎补充道。
与剧中循照“宿命论”生活的南胥月不同,戏外的汪铎是一位喜欢自由的人,他也常用“随遇而安”形容自己。剧播之后也会多多少少关注一些评价,无论好坏都能接受。采访中他说:“我觉得,这些都是能够让我挺开心的事,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对吧?我也看到有些说演得还不错、夸我演得好这一类的,我挺感谢他们的。给了我很多积极的评价,也给了我很多正能量,大家能够给到我角色一点点的喜欢,我就已经非常满足了。”
但他与南胥月又有那么一些相似:戏中的南胥月靠着暮悬铃的“一点点喜欢”解答了自己的执念,汪铎又何尝不是靠着观众一点一滴的喜欢日积月累地走至如今?他坦承,自己也曾有过内耗的迷茫阶段,压力大到感觉每天活得不快乐,看不清未来。但那些也只是曾经,不是现在。汪铎对此只简单总结道:“其实每个人应该都会有这个阶段,在迷失的状态里游离。”
风象星座的汪铎还有着另外一个为人熟知的“吃播”身份,这也让大众一点点地看到了演员身份之外不一样的汪铎。“抽象”的社交媒体内容、幽默风趣的“比喻天才”、频繁出镜的“小芬芳”(大蒜)和“场务”(可乐)等等,都让原本看似遥远的演员汪铎日益鲜活有趣。即便“吃播”的形式最初源于无心插柳的“乌龙”,但汪铎始终认为,“无论是艺人,还是普通的上班族或老板,都只是职业和社会分工的不同而已,人嘛,本质上不都是一样的?”
现在的汪铎,有着自己的生活习惯和舒适的状态:不太喜欢热闹的社交场合,休息时选择宅在家里看看电影或是打打游戏;衣服是穿给自己看的,舒坦、得体,更注重内在;上大学时去南方参加音乐比赛时爱上的火锅,还是会有开一家火锅店的想法,只是欲望并不如之前那么强烈;学音乐也并不一定非要成为一名职业歌手,如果有机会可以为自己演的戏制作OST,或许他会更感兴趣。如今他的天空中,阳光早已驱散了往日阴霾。
他仍然对现代戏保有期待,也不抗拒任何的类型或题材;饰演的角色可以与他本人完全不同,也可以相似到如同平行时空的另一个自己,但前提一定是能够令他相信这个角色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存在。“因为每一次拍戏或者说诠释一个角色的时候,都会投入自己的真情实感,对故事和人物付出真心,通过一段时间逐渐地成为他、诠释他,如果有一天突然说,杀青了,这个故事结束了,你要回到汪铎的生活了,虽然不至于沉迷在角色里走不出来,但肯定还是会有一些不舍的。”
采访尾声,我问他对下一个角色的期待时,汪铎说,随着多年的拍戏和很多角色的尝试后,他已经不再给自己预设角色,而是敞开心扉,打开胸怀,坦然接受它的出现。“这不仅会框住你的表演方向,也会框住你对一个角色或另一个角色的理解,可能也会徒增莫名的伤悲和失落感,万一不是你预想中的那个天命角色呢?一直生活在一个你看不到的期待中,会让人感觉非常不舒服。不如随遇而安吧,我相信每一个角色跟演员都是有特定缘分的,就像我跟南胥月,这一世我会塑造并成为他一段时间。还是把这个东西交给缘分吧。”
就像汪铎对现实生活中感情的看法一样,“你不知道有一天自己会突然对什么样的人心动”,“缘分”二字强求不来。与南胥月对暮悬铃或天命书对混沌珠的感情不同,那是一种缘于宿命的羁绊,是一种不能被简单定义为爱情、亲情、友情的复杂情感。角色设定或许可以遵循“一子落地,天机已决”的博弈,但对演员汪铎来说,他人生棋盘中目前落定的一子,或许只有坚持从事演员职业的初心未曾改变。他说:“多尝试一些角色和多体验一些不同的人生,这是一件让我感到很幸福的事情。”
监制:NaNaZhang32
摄影:春雨
编辑、造型:刘晖Willi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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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统:三三王几
采访、撰文:Consen Shie
制片:FANG-TeamB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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