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昊阳
五年前的2019年,是韩国电影历史上的超级大年,《寄生虫》在奥斯卡创造历史,《极限职业》则冲到韩国票房历史上的亚军位置,这是按人次计算。
《极限职业》(2019)
如果按票房算,考虑票价涨幅,《极限职业》已经名正言顺登顶本土票房第一的宝座,超越了之前的《鸣梁海战》。所以它压过了这一年另一部其实很有价值的国产片——《逃组》。
《逃组》(2019)
《逃组》的三位主要演员随后均有口碑票房不俗的代表作,孔孝真的《最普通的恋爱》超过200万观影人次,柳俊烈连续参演《钱》和《凤梧洞战斗》,曹政奭主演的《极限逃生》更是成为暑期档黑马,从一干好莱坞大片中突围成功,缔造了新的票房纪录,显得本片像一部十足的献祭之作。
《极限逃生》(2019)
但是,至少从剧本试图容纳调和的多种元素来看,《逃组》的野心并不算小。片中既有肇事逃逸专案组的轻喜剧日常,又有飙车追逐的火爆场面,相比《女警》的双女主阵容和偷拍、性侵女性的敏感题材,《逃组》虽然采用了比较稳妥的一女二男配置,电影里活跃的女性警察高层之多,却是韩片中前所未见的组织架构。
《逃组》(2019)
《逃组》是肇事逃逸专案组的简称,单从片名来看,剧情应该主要刻画无关痛痒的基层工作。主角殷时妍被一纸调令左迁到仁川西部署肇事逃逸专案组,首日上班对业务不够熟悉,全凭年轻巡警徐民载的经验直觉行事,作为前广域搜查队精英及首尔警察局查科副组长,似乎是种大材小用。直到三人吃着泡面开始闲聊,从三个月前的逃逸悬案引出故事前情中的概念车和行车记录仪,才正式进入电影主题。
殷时妍调查JC汽车集团行贿案一年无果,表面上是无奈之下被迫调任,实则为寻找逃逸车辆的黑匣子,肇因于发生在首尔警察厅长和次长之间的权力斗争。《逃组》中不单有殷时妍一位高级女警,她的直属女上司是首尔警察厅长重案组企划搜查科长尹智贤,来到仁川西部署交通科后,上司又变成和尹智贤是同期生的科长禹善英。
这句初次见面的调侃「第一次见到怀孕的警察吗」既是讲给心情不佳的殷时妍听,也是说给所有观众,是的,我们的确没在韩国电影里见过这样不苦大仇深的女警。
《逃组》的明线是曾经做过暴走族的徐民载不懈追寻真相,誓要将反派郑在哲绳之以法的「白吃黑」,暗线则是昔日警校同窗,交通科长禹善英和升任首尔警察厅次长尹智贤之间何谓正义公理的对立。殷时妍是戏份最多的第一主角,但更像是所有事件的见证者,串连起所有线索的工具人。
在韩国这样公路交通发达的国家里,只要适当封锁高速出口,追捕一个驾车逃离的犯人并不是难事。《逃组》的后半场把仁川变成一座从午后骤然切换夜景的架空都市,调动几乎所有警力,甚至私下求助人脉,组织拖车司机强行拦截,不仅因为前F1赛车手郑在哲和前暴走族徐民载都需要秀一把车技,还因为小人物只身对抗财阀势力的尝试在现实中绝无可能获胜。
「警察不能因为要抓怪物而变成怪物」,所以,这里没有玉石俱焚的英雄式牺牲,只有「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下下之策。不可能真的开枪,只能设下圈套以「肇事逃逸和袭警」罪名逮捕对方,正义的味方也总能在关键时刻闻讯赶来救人一命,《逃组》的结局是都合主义的胜利,实在称不上皆大欢喜。
「大韩民国已经烂到根了」,像所有批判财阀集团、政商勾结的韩国电影一样,《逃组》的开头就为电影基调下了定论。
郑在哲有不幸童年,但远谈不上其情可悯,他可以通过政治献金介于JC赛车场用地审批,与先后两任实权人物达成协议,无疑是韩国当今政治生态的写照。
人们津津乐道于《寄生虫》背后的豪门恩怨、左右之争,对文在寅是否真能终结「财阀政治」抱持疑问,而身为韩国电影中的普通百姓,也只能努力在困境中寻求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