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桃李满园的老师,礼让谦和,处处为别人着想,是个名副其实的老好人。
一个是织布厂的业务骨干,温柔贤惠,踏实能干,屋里屋外都操持得井井有条。
最让人羡慕的是他们一双儿女,庄图南、庄筱婷品学兼优,是学校里有名的优秀生。
这样一个看似完美的家庭,却有难以言说的隐痛。
黄玲的下嫁
黄玲的父亲是中专生,在那个年代是非常难得的知识分子,只可惜遇上文化大革命,黄玲只上到初中就被安排的纺织厂工作。
即便这样,城里姑娘黄玲也是厂里非常出挑的那一个。
后来经人介绍认识了厂附属中学的老师庄图南,那个时候年轻不懂事,稀里糊涂就结了婚,葬送了自己一辈子。
庄超英是典型的凤凰男,出生在农村,又是家里老大,是举全家之力才能顺利读完中专。
从小到大,庄超英听到最多的就是“百善孝为先”,他时时刻刻把老庄家放在第一位,一次又一次让渡自己小家的利益。
庄家父母刻薄自私,把老大当成移动的血包,把老二当成心肝宝贝,老三是个女儿,睡了半辈子的饭桌,最后还被赶去下乡当知青,是庄家最不受待见的拖油瓶。
黄玲刚结婚的时候还年轻,只想着对方人好就行,哪怕婚礼上庄家只给了一个脸盆一个水瓶,她也不哭不闹。
甚至,允许庄超英把工资全数上交给老两口,还差点被公公婆婆把自己的工资哄骗了去。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黄玲的心是一点一点被凉透的。
婆婆寿宴,黄玲大包小包拎着去婆家当免费劳动力,做寿糕、煮鸡汤,忙活了大半天,婆婆像皇太后一样居高临下,赏了她两个字“辛苦”。
最后,黄玲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
黄玲在他们看来就是免费的保姆,有好事绝对想不到她,受苦受累的活儿全得她来。
黄玲好不容易买到猪肉,公公婆婆就带着二儿子一家四口过来打牙祭。
婆婆伤了腿,老二家不想受累,又把这个烫手山芋丢给了黄玲。
那几个月,她不仅要三班倒,还得照顾家里这个颐指气使的老太婆,苦不堪言。
最可气的是,这一切庄超英都是知道且默许的,他选择让妻子吃苦受累,好成全他“孝子”的美名。
庄超英的自私虚荣
那些年,教育不受重视,庄超英也不过是个不受待见的中学老师,守着自己清高孤傲的那一套。
厂里分房,黄玲建议给书记送个礼,庄超英说了句“淡泊以明志,宁静以致远”就甩手离去。
最后,还是靠着老婆大年三十加班,给厂领导做人情,才顺利分到了房。
眼瞅着马上就要搬家了,学校有一个高考阅卷名额,想让他去。
校领导的态度是:制度、流程不规范,不知道要待多久,让他回家跟老婆商量。
他二话没说就喜滋滋答应,回家连个介绍信都没舍得给老婆看一眼,乐呵呵就走了。
大雨天,黄玲带着孩子骑车搬行李,邻里邻居的都知道来帮忙,他呢,却和阅卷老师们拍照,留念自己的光辉岁月。
高考阅卷是件大事儿,可以去,但庄超英不该不和黄玲商量,就擅自做决定,这是对妻子的不尊重。
夫妻俩有商有量这日子才过去得下去,而庄超英一直以来都是一言堂,他负责做决定,黄玲负责承担后果。
他那些好名声,很多时候都是以牺牲黄玲为代价的。
巷子里有孩子要参加高考,想每天晚上都过来问问题。
黄玲不同意,觉得这样会打扰两个孩子的休息,庄超呢,不声不响,像个榆木疙瘩一样。
后来,那两个孩子每一天一大早就来敲门,宋莹暴脾气忍不了大骂一通,林武峰看不过去,建议庄超英轮番到这些孩子家辅导,最起码能换得家里人的清净。
庄超英怎么说呢,都是邻里邻居的,怎么张得开这个口?
真是可笑,别人都是坏人,就你在这儿当老好人。
对于牺牲妻子给自己换取美名这件事情,庄超英是知情并且乐意的。
要不然,他也不会在妻子上门要钱的时候,叮嘱那一句“别吵,让父母在邻居、同事面前留点脸”。
庄家小女儿在贵州当知青,日子过得苦,想要把向鹏飞送回苏州,亲妈嫌弃外孙是个拖油瓶,不肯收,把孩子送到黄玲家。
又是一次先斩后奏,黄玲连骂都没力气了。
她是个心软的人,见侄子可怜,也不想让孩子难堪,第二天就带着庄超英回婆家,递了几个软刀子。
大舅舅出力,小舅舅总该出钱吧。
黄玲在婆婆面前要钱的时候,庄超英躲在厨房里装死。
他一个饭来张口的大男人,做过几次饭?不过是在厨房躲清静罢了。
只要不和父母撕破脸,他乐得让黄玲去冲锋陷阵,钱到手了,他最后只要跟在父母跟前骂几句恶婆娘,也就过去了。
说到底,庄超英不在乎妻子儿女,那顶“孝子”的帽子也是假的,他爱的只有他自己。
看似夹缝里生存,实际上把好处都占尽了。
庄超英对黄玲的报复
对于庄超英这样的男人来说,老婆最好是免费的保姆,包揽一切家务,还得是个移动的钱袋子,负责家里的支出,好让他不为生计发愁,不为父母忧心,不为子女烦恼。
刚开始,黄玲确实是这样的,贤惠又能干,把所有的钱都用来贴补小家,庄超英也就可以把工资交给父母,让他们贴补老二。
后来,生了图南、筱婷,日子实在过不下去。
黄玲不得不厚起脸皮,逼着庄超英把工资拿回来,即便如此,也只拿回来了三分之二。
庄超英做不成父母口中的“孝顺儿子”,名声受损,就把一切的怨毒、愤怒都发泄到妻子身上。
原著里,黄玲所有的委屈都只能对着宋莹说。
每生一个孩子,我就逼他把工资多拿回来一部分,他知道我是对的,但他恨我,想起此事就找个由头和我吵架,他是真恨,月子里都和我吵。
生完筱婷,还在月子里,我们就大吵了三次,我看着蜡烛包里的筱婷,要不是想到还有两个孩子,真想一死了之。
女人坐月子,是这辈子最脆弱的时候,婆婆在床边坐了3天 ,不告而别,美其名曰要出差。
丈夫呢,半点指望不上,各种找理由跟你吵架。
吃不上热饭要吵,孩子哭闹要吵,妻子难过他也要吵,总之老婆就该是个免费的生育机器,哪能有那么多要求。
自从筱婷出生后,他们俩就没有再过过夫妻生活了,直到两个孩子毕业工作,过了二十多年的无性婚姻,这都是庄超英对黄玲的报复。
他恨她,恨了20年。
那一年,庄桦林先斩后奏,想要让向鹏飞住进大舅舅家,庄家老二也想要占便宜,把两个调皮孩子一起扔过来。
公公婆婆早就想好了,四个男孩住大间,庄超英夫妻俩住小间,至于庄筱婷,去老二家当保姆,可以帮忙做家务。
这样一来,庄家四个男孩都有人管了,他们乐得当甩手掌柜,还得了孙女这个免费保姆,日子简直不要太安逸。
庄超英一声不吭,他总是这样,习惯了当好人。
黄玲当了那个恶人,为了子女,她第一次跟公公婆婆撕破了脸。
如果超英坚持照顾鹏飞,我们先把婚离了,图南和筱婷跟我,他搬出去。
黄玲的工龄长,房子是棉纺厂给她的福利,为了孩子,她豁得出去。
最后的结果,是庄超英搬去了学校宿舍,向鹏飞被妈妈带回了贵州,老二家也没占着便宜,偃旗息鼓。
只是,哪怕最后庄超英回归家庭,两个人的夫妻情分早就不在了,只不过是为了子女苦熬着。
原著里这样写道:
恨,黄玲说得没错,他恨,他是真的恨。每当黄玲尖锐地指出他父母的虚伪不公和贪婪冷酷时,庄超英心中都会产生连绵的怨恨,不是对父母,而是对妻子。
以前只是夫妻间争吵,庄超英都无法克制自己对妻子的失望和怨恨,现在黄玲把母慈子孝、夫妻和睦的真相都戳破了,把其中的丑陋毫不容情地暴露在儿女和街坊邻居们面前,庄超英无法克制心中的滔天愤怒,离家住进了学校办公室。
庄超英看似体面骄傲,其实自卑无能。
他想要成为众人眼中的人生赢家,夫妻和睦、父慈子孝、人人称羡,实际上却是趴在妻子身上吸血罢了。
他所谓的母慈子孝,要靠上缴全部工资、言听计从才能获得。
他所谓的兄友弟恭,也不过是让自家的孩子饿肚子,来成就自己这个好大伯。
他所谓的夫妻和睦,也不过是黄玲为了一双儿女一忍再忍罢了。
事实上,黄玲已经比绝大多数人更能忍了。
婆婆苛待她,她忍了,弟妹算计她,她也忍了,老公冷落她,她也忍了。
她唯一不能忍的,是别人把算盘打在她儿女身上,让她一双孩子挨饿吃苦。
可笑的是,黄玲为了他们这个小家,戳穿了庄超英不忍面对的真相,他却把所有的愤恨都发泄到黄玲身上。
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嫁给这样一个男人,太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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