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延禧攻略》中，秦岚饰演的富察氏一生温婉善良，与人无争，给她带来许多观众的怜惜与喜爱，成为无数人的白月光。

而在《如懿传》中，董洁扮演的富察氏，温良恭俭却腹黑奸诈，可怜的一生，一辈子都没有得到乾隆的理解。

历史上真正的孝贤皇后，究竟是纯良还是心机？

乾隆与富察氏的感情，究竟是纯爱还是权谋？

和小卷一起，穿越历史，揭开孝贤皇后与乾隆的婚姻面纱吧。

《乾隆制造》

李正

博集天卷｜湖南文艺出版社

本文摘选自博集新书《乾隆制造》，因篇幅所限，内容有所删减。

注：文章中涉及的典故、朱批，在书中均标有详细的出处，本文为方便阅读，做了一定的删减。

嫁入深宫的女孩

作为军区长官的女儿，富察氏的童年生活还是很幸福的，但不幸的是，她的父亲李荣保在康熙朝末期就过世了。

那时的富察氏仅10岁左右。

值得庆幸的是，李荣保虽然去世得早，但他两位亲哥哥——马齐和马武还活着。

这两位哥哥对侄女富察氏照顾有加，最关键的是，这二人和雍正的关系始终都很亲密。

雍正自己就曾亲口说过：朕小时候还被马武抱过呢，朕到今天都还记得。

所以，我们可以推测，雍正后来能选富察氏当自己的儿媳妇，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她是马武的亲侄女。

雍正四年，马武生病了，雍正派皇四子弘历去探病；且就在那一年年底，马武因病去世之后，弘历又过去给马武吊孝了。

在雍正朝的13年中，弘历通常只出席皇家丧礼，他唯一祭拜过的大臣就是马武。

就在马武去世的第二年，雍正就宣布了让当时年仅16岁的富察氏入宫，和17岁的皇四子弘历成亲，让她正式成为自己的儿媳妇。

图 | 《 乾隆皇后肖像》清 郎世宁绘

所以，富察氏嫁给弘历这门亲事，大概率在马武还活着的时候，雍正就和马武敲定了。

那嫁入深宫之后，富察氏过得如何呢？

非常好。

不管是和乾隆的夫妻关系，还是和她的公公婆婆，也就是雍正以及熹贵妃之间的关系，富察氏处理得都很好，是一个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的好儿媳妇。

她和弘历成亲才三年，就先生了闺女，后生了儿子。很明显，生娃如此高效，小两口的夫妻感情是相当好的。

图 | 《清高宗乾隆帝朝服像》清 郎世宁绘

公公雍正对富察氏也很好。富察氏的儿子刚出生，雍正就亲自给孩子起了名字：永琏。

“琏”只有一个意思，指的是在宗庙中盛黍和稷这些粮食的器皿。有宗庙、有粮食，这个“琏”字在某种程度上象征着清朝的江山社稷，隐然示以承宗器之意。

因此，生儿育女、夫妻感情和谐，富察氏在她刚嫁入宫中那些年，过得是非常舒服的。

只可惜，纵是天潢贵胄，也要面对这世事的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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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意弄人的夫妻

雍正十三年，弘历继位，成了我们熟悉的乾隆皇帝。

在册封典礼上，乾隆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美好的词语全都放到了富察氏身上。

以嫡妃富察氏，秀毓华门，礼娴内则。柔慎秉于粹性，温恭着乎令仪。殚诚敬以事庭闱，孝同孺慕；抒恪勤而持禁掖，德懋纯修。

她，就是完美的。

富察氏对乾隆，可谓“双向奔赴”。

图 | 《孝贤纯皇后亲蚕图》 来源：故宫博物院

有一年打猎时，乾隆可能是打到了一只小鹿，有感而发，就跟富察氏讲了一个小故事：

说满洲人在入关以前比较穷，做衣服时喜欢拿鹿尾绒毛制成的线代替金线缝在袖口，这样显得好看一些。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转年，富察氏就专门给乾隆绣了一只用鹿尾绒毛线代替金线的荷包，当作新年礼物送给乾隆。

乾隆收到后特别感动，据记载，“上甚重之”。

古今男女，能遇到一个在乎自己、肯花心思对自己好的人，真的非常不容易。富察氏对乾隆的付出，又何止绣一个荷包这么简单？

有一次，乾隆身上生疖了，而且还挺严重，虽然已经治好了，但得休养百日才能恢复元气。

富察氏是怎么做的呢？她直接搬到了乾隆寝宫外边，找了间临时的小房间住着，伺候了乾隆整整100天才回去。

富察氏身为六宫之主，能亲自伺候乾隆100天，完全是因为感情；而乾隆作为一国之君，在自己病得虚弱、狼狈的时候，愿意连续100天都见到富察氏，足以证明乾隆对富察氏的感情远超过乾隆对其他妃子的感情。

乾隆正式即位后，就把将富察氏的儿子永琏立为皇太子的决定写进了密诏，并将密诏放到了正大光明匾的后边。

但是，富察氏她本该度过非常幸福的一生，却在日后接二连三地遭到打击。

乾隆三年，永琏突然感染寒疾，很快就死了，年仅9岁。

面对这样一场意外，乾隆和富察氏都傻了。乾隆先是宣布要辍朝5日，接着吩咐道：永琏虽然只有9岁，但丧礼要按皇太子的规格来办。

之后，乾隆还给永琏修建了一座特别大的规格超高的墓地——端慧皇太子园寝。

在乾隆用各种高规格的礼仪来填补自己内心的伤痛的同时，27岁的富察氏每天都以泪洗面。

就在夫妻二人都忧伤不已的时候，乾隆和富察氏的生活突然又迎来了一抹亮色——富察氏怀孕了，之后生下了一个男婴。

乾隆无比激动，直接给这位七阿哥起名为永琮。“王”加“宗”，俨然又一位皇太子。

只可惜，谁也没想到，永琮比永琏还要短命。仅一岁多的时候，永琮就感染了天花，不治身亡了。

如此，乾隆十二年年底，36岁的富察氏在连续失去两个儿子之后彻底崩溃，身体每况愈下。

图 | 《乾隆制造》实拍图

然后就发生了一件特别巧的事情。

在永琮感染天花之前，礼部就定下了乾隆十三年年初出巡山东的计划。

伴随着这场东巡开始，我们也由此来到了本篇的最后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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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失爱妻的疯狂

乾隆一行人是在乾隆十三年二月初四启程的。

18天后的二月二十二日，恰好是富察氏的37岁生日。

乾隆在路上就组织起来，给富察氏办了一场盛大的生日宴。

只是当时的乾隆一定没想到，这会是他给富察氏过的最后一个生日。

在这场生日宴过后不到20天，他眼前的结发妻子，就会香消玉殒。

图 | 《乾隆制造》实拍图

二月二十四日，他们一行人到了曲阜，先祭孔；二月二十九日，富察氏和乾隆一起去爬泰山，祭拜了碧霞元君。下山后，他们就前往济南。

整个日程安排其实是既紧密又费力的，于是本就大病初愈、身体有些弱的富察氏，刚到济南又病倒了。

这一天是三月初四。得知富察氏病倒了之后，乾隆立刻让大部队在济南就地驻扎。

然而，富察氏真是太贤德了，她觉得不能因为自己一个人拖累大家的行程。于是她就跟乾隆说自己病好了，大部队可以动身了。

三月初八，乾隆宣布启程，三日十一日改水程，一行人就上了船。

而富察氏原本病就没好，上船后受了寒，病就更重了，偏偏她自己还忍着不说，等到了半夜，她头昏脑涨、上吐下泻，太医们已经无力回天了。

最终，在三月十一日的夜里，富察氏过世了，享年37岁。

富察氏的死，对乾隆而言，显然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纵观乾隆的一生，不管是富察氏生前还是死后，乾隆提起自己的发妻时，永远都是只有赞美，没有批评。

在他心里，富察氏就是完美的。

所以，当乾隆想要用一场完美的丧礼给妻子的人生画上句号的时候，他状若疯狂，做了许多诡异之事。

按康、雍两朝的惯例，皇后过世，只需要在京官员守孝。可乾隆说不行，他说不仅自己要辍朝9日，而且全国各省官员都要为富察氏守孝，同时，大小官员必须要严格遵守各项守孝要求，27天内不准嫁娶作乐，100天内不准剃头。

很多人说，乾隆之所以对富察氏的丧礼要求如此之高，是想借题发挥、整顿官场。这其实是很难令人认同的一种观点。

因为乾隆当时的许多做法根本不像蓄意为之，更像是因为富察氏的突然死亡让他心理崩溃了，他在胡来。

比如乾隆让全国官员为富察氏守孝这件事，在《清会典》里，就从来没有任何皇后的丧礼能有这么高的规格。

最后，逼着主持皇后丧礼的履亲王老十二允裪拿着前朝的《明会典》做依据来办这场丧礼。

乾隆作为一个清朝皇帝，发妻去氏，让一位满洲亲王根据明朝的会典办丧礼。这是自满洲入关以来，破天荒的一次。

图 | 《乾隆制造》实拍图

这是借题发挥吗？不，这是失心疯。接下来，乾隆的一通操作则越显疯狂。

在京城内，乾隆因翻译谥文有错、祭祀用桌不洁、册文粗糙、礼制流程疏忽等一系列问题，前后革职或降级了4个尚书、7个侍郎，1个侍读学士、数个光禄寺卿。

京城外，各省的督抚、将军等被乾隆一次性处罚了50多人，因为他们没有第一时间上奏申请到京城为富察氏奔丧。

痛失爱妻的乾隆，他的许多做法是基于冲动的。

举个典型的例子，乾隆本来已经以大不敬之罪判了刑部尚书阿克敦斩监候，可等他回过神来，又毫无理由地放了阿克敦。

所以，对乾隆这些疯狂的举动，最合理的解释就是他在富察氏刚去世的那段时间，因为伤心过度而处于一种很不理智的状态。

他想给自己的亡妻一个无比隆重的葬礼，谁要是在戴孝期间做得不到位，就是不尊重富察氏、不尊重皇家、不尊重朕，那就得重罚。

乾隆他自己，在富察氏丧礼的各个环节上都做得非常好。

自从办丧礼开始，富察氏的初祭礼、大祭礼、满月礼、百日礼、暂安礼、周年礼、二周年礼、三周年礼等，只要是礼法上有要求的，不管当时手上有什么工作，乾隆一定会亲自去祭拜亡妻。

图 | 《乾隆制造》实拍图

甚至有些日子跟祭祖有冲突，乾隆也会选择去给富察氏扫墓。

像是富察氏去世当年的中元节，也就是所谓的“鬼节”，乾隆就派别人去祭祀皇陵，自己则守着富察氏的梓宫待了一晚上。

有人说这是乾隆在作秀，可问题是，乾隆有必要在这种事上作秀吗？

我们经常拿乾隆写诗这件事开玩笑，但大家也基本承认，乾隆一生中最高水平的诗，就是他悼念亡妻孝贤皇后的那些。

像他最有名的那首：廿载同心成逝水，两眶血泪洒东风。早知失子兼亡母，何必当初盼梦熊？

咱们夫妻二十年，携手同心，早知是如今这样的结局，哪怕不要那两个儿子，朕也想你能多陪陪朕啊！

尽管很多人都说乾隆是“政治动物”，但他对富察氏感情至深这件事，我们是不必怀疑的。还有两点可证明：

第一、乾隆这一辈子，只为富察氏这一个老婆庆祝过生日。自乾隆十三年富察氏死后，乾隆没有主动为任何一个妃子庆生过，“白月光”就是永远的“白月光”。 第二、因为富察氏是在济南染病去世的，乾隆在此后的几十年里，他数次南巡，都要求绕过济南。在富察氏过世后，乾隆终其一生都没有再踏进济南半步。

乾隆在晚年选择退休，把皇位让给了嘉庆之后，他在嘉庆元年还带着新帝一起去祭拜了富察氏。

当时的乾隆已经86岁了，富察氏也已经走了48年了。或许乾隆也在想：朕如今当了太上皇，你要是还活着，就能当上皇太后了呀！

有些人说忘不了，那就是忘不了。甚至我们自己都以为自己忘了，但当我们突然看到曾经的一些东西时，记忆就会在顷刻间涌回脑海。

乾隆晚年在宫中收拾东西，忽然看到了富察氏当年给他绣的荷包，老皇帝一下子就感慨万千，吟道：何事顿悲成旧物，音尘满眼泪潸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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