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小罗
十一期间,我在家看完了美剧《火线》(The Wire)的全部5季,最直接的感受是,所谓纪实类的作品,最大的意义是向观看者清晰地展示一个复杂机体的方方面面。我不会说它的内容是所谓的“真相”或者“真实”,但起码《火线》能告诉我,在2006年的那个巴尔的摩市的几条街道是什么样子的,如果我有一天到那儿,我会知道如何自处,我不会感到恐惧。
现实中,这种恐惧到处都是,大家都怕得要死:怕天赋被浪费,怕找不到工作,怕虚度时光,怕项目死掉……无论是有能力、想做点什么的人,还是没有野心、一心想要过日子的人,都在恐惧里度日。
围绕这些恐惧交织着的,是浓郁的焦虑氛围。没人能停在一个地方,仅仅为了不掉队,也得努力地向前进发。从上海到深圳,到处都弥漫着这种氛围,衡量一个人价值的标准只有“工资”,工资有多高,一个人对行业的价值就有多大。行业下游的永远想要跳到上游,从业者要么往上游去,要么被上游而来的日渐无意义的工作和焦虑冲垮,分发到别的地方。
当然这不是绝对的。我只是想说,在这样一个充满恐惧的世界里,一个人究竟能抓住什么?
《火线》里我最喜欢的角色是Bubble,一个混迹街头的小角色,靠捡破烂、做小买卖为生,他屡屡被伤害,唯一一次想要复仇,又害死了自己的同伴,让自己崩溃,他没有得到救赎。然而最后,大多数人都死了,只有他平平常常地活着。
《火线》中的流浪汉Bubble
他让我想到约翰·斯坦贝克笔下的那些小角色,《罐头厂街》的麦克一伙,或者《人鼠之间》的那对大小搭档。他们居住在空地上巨大的生锈管道里,很多人都会在追求满足的过程中毁了自己,在疲惫中半途而废,他们却不一样,小说里是这么形容他们这类人的:
“在这个匆忙疯狂、不成模样的宇宙里,为了寻找食物,恐惧饥饿的人在争夺中吃坏自己的胃;为了得到爱,缺爱的人在渴求中毁掉了自己身上所有可爱的部分,在这世界上,得了溃疡的老虎统治天下,严苛的公牛践踏大地,盲目的豺狼以腐肉为食,麦克和同伴们优雅地与老虎共进晚餐,爱抚狂暴的野牛,小心包起面包屑去喂海鸥……但他们太了解事物的本质,不会被那种渴望推着走。”
大部分人当然没必要过Bubble那样的生活,我认识的每个人都努力建立家庭,努力让一切维持在正轨,那种向上的顽强执著总是让我很钦佩,但也许,尝试去理解现状,放弃一部分执著,会更能抓住一些东西,会不会让自己不那么恐惧?
我不确定答案,只知道,包括《火线》在内的纪实类作品,就算是在人数众多的地方,都小众得一塌糊涂。我想,这是不是在说明一个道理:没人需要一个复杂机体的方方面面被清晰地展示,没人好奇,没人要真相或者哪怕接近真相的东西。
换句话说,大家都需要恐惧,需要它来喂养自己的执著。
在这样的世界里,那些追求“不被需要之物”的人是活不下去的,无论是电视剧、媒体还是游戏。
《极乐迪斯科》的主题之一也是“时代下的人要怀着怎么样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