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里最懂电影的，电影圈最懂互联网的。”
作者 | 代聪飞
编辑 | 林觉民
近日，哔哩哔哩原副总裁卢梵溪离职，结束 B 站的四年职业生涯。卢梵溪是中国视频网站行业最早的开拓者之一：从优酷的七年热血，到 B 站的四年挥汗，他为这个行业留下了太多经典作品。
B站的《三悦有了新工作》《人生一串》《时光代理人》、互联网早年的第一神剧《万万没想到》、总点击量过亿次的微电影《老男孩》，背后都有卢梵溪的身影。
01
「扬名立万」背后
2021年末，电影《扬名立万》横空出世，获得口碑票房双丰收。《扬名立万》背后的出品公司万合天宜，很早就对电影跃跃欲试，但这一程一走就是数年。
多年前，万合天宜制作出网络时代的爆火喜剧《报告老板》《万万没想到》等红极一时的网剧，因而广受关注。两部作品的背后还站着同一个人：卢梵溪。
“两点之间，未必直线最短。”这是卢梵溪经常跟当时的后辈们说的一句话。打个比方，一个导演想拍电影，最直接的方式是写剧本、找投资、找发行。几年的拍摄过程中，任何一个环节的变化都可能让最初的想法顷刻之间化为乌有。但是如果先通过网剧打开知名度，而后投资、发行可能自然而然就都慕名而来了。
某种角度上，万合天宜用近十年完成了卢梵溪的「规划」。
一个有意思的事情是：《万万没想到》的导演易小星是一个土木工程师，性格上非常自尊自强，理工科的易小星骨子里似乎又存在着文艺青年般的理想主义。
易小星最初小有名气的作品是以“叫兽易小星”网名制作的恶搞短片。为了防止被认出，他用 A4 纸制作了一张面具，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兽”字 。不过，一段时期以后，口碑开始变差，他想开辟一个新的方向，尝试做了一些悲剧，以微电影形式呈现，但数据很差。
正是这个时候，卢梵溪找到易小星时，两人首先探讨的就是为什么不做喜剧了。易小星的回答是：喜剧在豆瓣不可能得高分。卢梵溪当即反驳道，“你这是脑子进水了，卓别林呢，周星驰呢？”
卢梵溪在方向上给了易小星很多提示，给予了他充分的鼓励。“你看你不做喜剧，豆瓣分没高起来，流量也没了。还是要做一些自己擅长的东西，把喜剧做得高级一点。”也是这番劝诫下，我们才有幸欣赏到后来的《万万没想到》。
从视频平台的角度看， 这是 PGC 区别于 UGC，开始成为主流内容的起点。优酷从此将内容区分为 UGC 和 PGC 不同级别。
优质内容得到积累后，越来越多的创作者开始涌入平台，进而形成了流量和内容间的良性循环。
那是一个 PGC 爆发的黄金年代。《万万没想到》《报告老板》以外，《老男孩》更是爆火，在那个网络还不发达的年代获得逾亿次点击，微电影如雨后春笋般接连上线并不断刷新记录。《老男孩》的主题曲《小苹果》登上全美音乐奖的舞台，获得“年度国际歌曲奖”的奖项。
从此，视频网站逐渐开始取代电视台，成为大众首选，但这个转变并不容易。
优酷诞生于移动互联网萌发的草莽阶段，初期更像是一个原生态的平台，担当的是“搬运工”角色。盗版、盗链随处可见，用户来平台主要是获取，鲜有生产。尽管如此，在那个手机尚不普及的年代里，它们依然满足了一波年轻人的需求，吸引了不少用户。
那是中国移动互联网内容创业的黄金年代：土豆网、56网、酷六网都名噪一时。据统计，中国视频网站的数量在高峰期有上千家。
但最终，只有极少数穿越时代周期，成为视频平台的一角。
一位业内人士曾表示，在这个成长过程中，优酷实际上有了两个方向的突破：一是内容和创作者促成了优酷的流量进一步爆发；二是受胡戈《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启发，诞生了植入广告、贴片广告这样的变现形式。
02
卢梵溪「改造」优酷
在优酷的这场「蝶变」中，卢梵溪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早年的短视频之争中，优酷创始人古永锵更加强调用户体验，追求“快者为王”。他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曾经提到，如果从用户角度，看一个视频老是卡，一次两次可能忍受，过了以后就不会再看了。
如果说古永锵的“快”是硬件，优质内容无疑是软件，二者缺一不可。专业导演出身的卢梵溪为优酷补上了这块木桶的短板，甚至还帮助优酷解决了商业化的难题。
卢梵溪原本是一个电影导演，曾经赴法国自由电影学院进修。回国后的卢梵溪最初在北京发展，先后加入酷六网、优酷等平台。
第一部「破亿」网剧
作为导演，卢梵溪的首要贡献无疑是对网络平台优质内容的推动。
比起《万万没想到》和《报告老板》，《嘻哈四重奏》的知名度似乎逊色不少，但却是优酷打开网剧市场的关键一役。
作为优酷的第一次尝试，《嘻哈四重奏》用极低的成本换来过亿的播放量，优酷也由此开始在 PGC 市场站稳脚跟。
《嘻哈四重奏》的录影棚是优酷办公楼五层茶水间布置成的办公室，录影还都是在周末完成。一位当事员工回忆，因为正常的工作日需要上班，拍摄只能选择周末进行，期间楼上还在装修，《嘻哈四重奏》的团队不得不随时准备拍摄和卡停。
《嘻哈四重奏》的拍摄用时虽然不长，但这之前的准备工作却是漫长的。基于一些网络热门短片的启发，卢梵溪看到了剧集的可能性，但这个过程并不容易。
在卢梵溪眼里，跟电视台不同，以 YouTube 以及优酷为代表的国内视频网站提供了一个视频讨论阵地，这在早年间曾是以 BBS 为代表的图文讨论。随着技术的提高，视频剪辑为一小部分人提供了一个新场景，例如风靡一时的短片《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那是最早引发热议的二创视频之一。
总体而言，早期的视频网站主要存在两个问题：一是盗版；二是内容团队少。但这并不妨碍它能满足一部分年轻人的需求，这为视频网站的前期发展提供了土壤。
卢梵溪进入行业时，视频网站已经发展到一定体量。回国的卢梵溪想找一个内容平台，却发现电影院在当时已经成为明日黄花。
对于电影出身的卢梵溪而言，电视台所谓的电影频道也不是一个合适的平台。于是，卢梵溪最终选择了“百花齐放”的网络平台，所谓百花齐放在于只要做出视频，不论是短片、搞笑亦或其它什么类型都可以上传到网站。
2009年3月，卢梵溪加入优酷，开始参与优酷的内容制作，卢梵溪的加入帮助优酷补齐了“用户体验”外的短板，使优酷成为极少数在当时兼顾内容和用户体验的平台。
对卢梵溪来说，他需要一个平台去做内容，而且也是非要做大电影。优酷这样的平台恰恰给了他这样的机会。
在制作网剧初期，卢梵溪带领团队做过多次头脑风暴，写出一些故事，然后再去提案，但几乎都被驳回。在一个契机之下，《嘻哈四重奏》拿到了品牌赞助。卢梵溪转头就去找到卢正雨，希望他来做导演。卢正雨在最初认为这是一个广告片，一度提出不署名的要求。
不过，最终播出时，卢正雨的名字赫然出现在了片头中，卢甚至还亲自出演了该剧。
《嘻哈四重奏》播出以后，起初并没有多大反响。直到有一集抓住了当时一个叫“偷菜”小游戏的热点，其受欢迎程度和现在的原神差不多。卢梵溪原本是想和其开发公司开心网合作，但遭到了开心网的断然拒绝。为了避免版权问题，卢梵溪的团队虚构了YY网偷菜（当时，后来的YY尚未成立）。
网剧上线之时，人人网、微博、腾讯等都推出了类似游戏，没有商业属性的“YY网偷菜”扣准了彼时的用户痛点，播放量一举获得巨大突破。在前几集一两百万播放量的情况下，“偷菜”一集收获了超过2000万播放量，整个系列随之获得了热度。根据卢梵溪的回忆，《嘻哈四重奏》系列累计收获了6000万+的播放量。
商业化的可能性
除却深度参与内容，卢梵溪也为优酷的商业化注入了更多可能性。
2000 年前后，从北电导演系毕业后，卢梵溪在多家4A广告公司任职创意总监和导演，作品多次入选广告年鉴。而后法国留学归来之初，卢梵溪加入酷六，也参与很多广告片的制作，这都为他探索视频平台的更多商业模式埋下伏笔。
尽管是广告片，但原本就是专注于内容的卢梵溪制作得也很认真，来自用户的反馈更是让卢梵溪收获到一种说不出的喜悦。一个具体的case是：卢梵溪当时曾经负责一个伊利广告片的拍摄，由于当时正值五一假期，员工休假。伊利的短片拍完上传到网页以后，在首页位置停留了一周多，得到非常百余条评论反馈，这在当时非常罕见。
“无论是品牌认知度还是流量都不够。”卢梵溪最终帮助摸索出贴片广告和植入广告两种形式。当然，这个基础是内容够长够好。短片《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中， 胡戈“植入”了许多个人虚构的客户，这给卢梵溪提供了启发.
卢梵溪加入优酷时，优酷正面临一大难题：巨大的流量如何转化为收入。在当时，门户网站都是依托于 banner、弹窗广告等形式盈利，但这些形式并不适用于视频网站。优酷最早的盈利模式也是 banner，为视频广告提供一个点位，但最后发现效率很低，几乎为零。而且由于网页的位置有限，还发现 banner 等广告很快就不够卖了。
这种有内容的广告后来变成病毒视频，成为初期视频网站内容销售的一种核心产品，但贴片广告则直到三四年后才被接受，这其中存在两个问题：一是贴在盗版的影视剧上在很多客户看来是不能接受的；二是当时 PUGC 的视频的时长本身就不长。
“让用户先去看个 30 秒 15 秒贴片，然后去看个一两分钟的视频，这也不合适，对吧。”卢梵溪举了个有些极端但在当时却很普遍的例子。
网剧的诞生，促成了贴片广告的可行性，其至今仍是视频平台最普遍的变现模式。
03
再一次离开
2015年，卢梵溪从优酷离职，辞职信中他写道：“在优酷七年，是我的第一份打卡工作，我曾经梦想组建中国青年导演联盟……”
随后，卢梵溪宣布加入经纬中国“入驻企业家”(Entrepreneur In Residence)，致力于文娱赛道投资。同年，卢梵溪主导成立壹酷文化（后改名为五元文化）及弧光联盟，专注于扶植青年导演，推出《白夜追凶》《画江湖之不良人》等多部经典作品。
2020年，卢梵溪加入B站，负责影视制作及纪录片制作等工作。
也是那一年，B站靠着《风犬少年的天空》吹响了进军自制剧的号角，《人生一串》的纪录片已经出圈，这是B站早期纪录片的经典案例。
卢梵溪曾坦言，前期大家都很担心第三季能不能做好，但是最终结果不负努力，延续了《人生一串》的高口碑。此后几年间，卢梵溪以总监制、出品人、总策划等身份参与了B站《时光代理人》《古相思曲》《三悦有了新工作》等一系列高口碑自制剧集。
如今，四年过去，卢梵溪再次选择了从互联网平台离开，并且更加低调。
本文作者代聪飞，长期关注字节跳动、快手、B站等公司，关注人与业务的故事。欢迎各位读者添加作者微信Congc_a交流。
1亿人每天在用的B站，要怎么赚钱
浦燕子执掌抖音生活服务的 120 天
快手商业化：从慢跑，到狂飙
支付宝扫一扫
微信扫一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