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岸家书》前五集的主人公,大多是已经故去的历史人物,挖掘人物故事主要是凭借他们留下的文字与后代的口述。第六集则截然不同,三位人物不仅健在,而且普遍留有丰富的新闻影像,尤其是高秉涵。于创作而言,这是幸福的烦恼。
在真正与高秉涵展开联系之前,我提前翻阅了媒体上关于他的各种报道,其人生故事已基本有所了解,但总感觉没那么真切。
“感动中国”,“亚洲华人之光”,“灵魂摆渡人”,种种荣誉标签似乎将他变成了一个抽象的“好人”,好像他生来就要往返海峡两岸送骨灰。当好人好事被抬上“神坛”,故事的讲述也将不再动人,所以我们必须换一种方式重新打开高秉涵的故事,而家庭是其中的关键。
经过一系列有关高秉涵家人的深入访谈,那些抽象的“好事”逐渐变得具体而真切。诚如片中所展示的,高秉涵帮同乡送骨灰这件事,从承诺到兑现是一件极其复杂与繁琐的事情,没有妻子的支持,没有儿女的理解,他一个人难以完成。“没有她们,我伟大不起来”,高秉涵的这句话令我记忆犹新。
与另外两个辅线人物联系之后,诸多具体而动人的细节也浮现出来(虽然由于时长的限制,很多内容最后不得不忍痛割爱)。比如: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田圻畅在香港开展两岸会亲服务的时候,很多离散家庭会借住在他家里彻夜长聊,尚在幼年的儿子晓湾常常纳闷:
“爸爸,来咱家的叔叔阿姨怎么一会儿大哭,一会儿又大笑的,好奇怪啊。”
“他们分开太久啦,有太多话要说,所以有开心的,也有不开心的。”
此外,我们常见的信首抬头一般是“敬启”“台启”等等,刘志清第一封家书信首则写着“逕启者”三个字,意为直接打开这封信的人。这是两岸隔绝时期信件转递的无奈之举。身在台湾的刘志清完全不清楚大陆当年的邮政情况,他只能寄望于海峡对岸的“逕启者”来投递家书,所幸念念不忘,终有回响。
当细节越来越多,全集的内容如何结构也显得愈发重要。
这三个人物彼此没有太多交集,创作之初,我曾选择讲完一个人物,再讲另一个人物,但是这样的叙事结构未免啰嗦与乏味。经过多番的打磨讨论,我们找到了三个人物之间的共通点,即本集的主题——回家。高秉涵要送老兵的骨灰回家,田圻畅要帮两岸家庭会面,刘志清和刘国龙要一家团聚,三个人物交叉叙事,共同点燃了“回家”的力量。
此时,回望《两岸家书》的六集旅程你会发现,原来,起点与家有关,终点亦与家有关。
编辑 | 陈亦阳
主编 | 张素桂
监制 | 林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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