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延力：小朋友，你的童年去了哪里

原创作者|聂延力

“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叫着春天，操场边的秋千上，只有蝴蝶停在上面，黑板上老师的粉笔，还在拼命叽叽喳喳写个不停，等待着下课，等待着放学，等待游戏的童年……”童年如花、如歌、如早晨升起的太阳。春天在草丛捉蝴蝶捉知了，在阳光下奔跑跳跃；夏天下河摸泥鳅，在河边摔大泥；打口袋、藏猫猫、跳格子，玩得畅快淋漓；秋天一头钻到玉米地里吃龙葵，吃的满嘴乌紫；冬天寒风刺骨去大河滑冰车、打雪仗；这样的童年是我们的童年，五彩缤纷，生机勃勃。

很多人说现在的孩子没有童年，没有快乐，缺少与大自然的亲密度，那么这些如小树苗小草芽儿般的孩子，童年都去了哪里？

在楼前广场，邻居家的奶奶拉着小孙子的手喊着：“快走快走！要迟到了。”

男孩嚎啕大哭：“奶奶我不去！我不去！我要和小朋友们玩…”

我好奇地问孩子奶奶：“孩子正玩得高兴，这是要去干什么？”

奶奶无奈地说：“去上小机器人班。”

我好奇：“小机器人班是学什么的？”

“我也不知道学啥，孩子他妈给报的班。”奶奶抱怨说：“我一到周末可忙坏了，周六上午要送孩子去机器人班、下午还得送他去英语班、明天还有识字写字班、画画班。”

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诧异地问：“你家小孙子不是才上幼儿园吗，怎么报这么多兴趣班？”

奶奶漠然，最后叹了口气：“是啊，孩子才上幼儿园中班。”

幼儿园中班的孩子周末竟然报了四个兴趣班，我十分不解。幼儿园时期正是孩子心智启蒙的阶段，正是天真无邪的年龄。我不禁想，对于一个正在长身体的孩子，这么大的负荷会不会压弯孩子稚嫩的的双肩？这是否剥夺了孩子们自由快乐成长的权利？植物只有在阳光下进行光合作用下才会茁壮成长，阴暗角落的植物大多长得纤细脆弱。在我们那个年代，这个年纪的孩子大多在阳光下玩耍跳跃，在自然的怀抱看花看草看天空飞翔的鸟，心里充满无限的遐想。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会用稚嫩的语言提出很多问题：天空的鸟儿为什么飞得那么高？夜晚的星星为什么会眨眼。这年龄段，本该让孩子插上想象的翅膀，最是需要父母牵着孩子的手一起打开好奇的门。若是缺少父母的陪伴，只是让孩子坐在兴趣班、启蒙班的冷板凳上，又怎能让孩子拥有快乐的童年。

身处浮躁的时代，现在的很多家长内心焦虑急躁，急功近利。若是怀着功利心为孩子报兴趣班，反倒是揠苗助长、适得其反，人生是场马拉松赛，主要拼的是耐力。一些孩子去艺术班不是因为个人爱好而是为了以后高考加分，一些对艺术不感兴趣的孩子被家长硬拉着去学。这样的父母从没有想过孩子想去做什么？孩子爱好做什么？所以家长决定一切，怪相丛生，孩子笔顺都没有学就写字，现在孩子多数握笔不正确；没有音乐天赋学音乐。假期周末学习班兴趣班好几样，一个人样样通样样不精，全能则意味无能。一个人追几只兔子，一只也追不上，因为人的精力有限。

在孩子的儿童时期，家长应更多依据天性理解孩子，尊重孩子的爱好，塑造孩子对未来的目标——若孩子喜欢阅读，可以鼓励孩子长大后当文学家；若孩子喜欢植物动物，可以鼓励孩子长大后当生物学家；若孩子对物理数学感兴趣，可以鼓励孩子长大后当科学家……孩子感兴趣才能将事情做好，孩子做自己喜欢的事才会有做下去的动力。不同的孩子教育的方式也应不同，教育没有现成的模式，家长切忌跟风，要因材施教，抓住孩子的长项。

大女儿小时候不愿意去兴趣班，我们也从没强迫过她，一到假期，我们就天南地北带着孩子旅游。上小学之后，一些家长总是问我，你们孩子去什么兴趣班了？我回答什么班也没有去，家长就会吃惊地说：“别人的孩子都去兴趣班！你们孩子不去会被落下的。”

大女儿性格像个男孩，性格大大咧咧，放学就和院里的孩子疯骑自行车，周末就到他爸爸单位的水池子摸鱼，生活得无忧无虑。有一年暑假到乡下奶奶家大河捡河卵石，把五颜六色的河卵石放到水盆里，端到夜市去卖，一块一元，高声叫卖，把逛夜市的人逗得哈哈大乐“这谁家小孩？真逗。”大女儿三年级时候，非要骑着小型自行车上学，我担心安全，女儿自信地说：“妈妈不用担心，刹不住闸我会叉腿站！”每次考完试回来孩子爸爸问：宝贝考得咋样？大女儿总是大大咧咧回答，题简单！我一会就做完了，在考场还睡了一觉。说完照常下楼和院里男孩子赛自行车，开心快乐地玩耍，结果成绩出来总是考八九十。

也许是从众心理，我也想给大女儿报个兴趣班，学什么让我有些纠结，学个乐器？学学书法？学学跳舞？朋友建议不如弹钢琴，一来钢琴是乐器之王，二来孩子练练又能陶冶情操。于是我们又是买钢琴，又是找老师，刚开始一段时间大女儿还很喜欢，可是那股新鲜劲过了，孩子产生强烈的抵触情绪。每天放学楼下小朋友总是按门铃招呼她去骑自行车，大女儿在屋里如坐针毡，坐在琴凳上边弹边哭，好好的曲子更是弹的不堪入耳。让一个天性活泼好动的孩子练琴，真是为难孩子，看着孩子难过的样子，最终没办法只好放弃钢琴，由着她玩耍闯荡。这样却无形中成就了大女儿的性格——敢作敢为胆子大，什么事都自己处理，有一股冲劲儿，大女儿长大后，上大学、出国、求职……所有的事都能自己处理，没有成为我们期盼的文艺女，却成长为能干的职场理工女。

小女儿小时候则与大女儿不同，她并不那么喜欢和小朋友玩耍，反而喜欢一个人在屋里静静地画画、看书。

每次我回家做饭，小女儿总是喜欢安安静静地呆在自己的房间里，有时我会怀着好奇心偷偷地看看她在做什么，发现她不是在聚精会神地涂鸦，就是安静地看儿童读物。吃完饭我对小女儿说：咱们的阅读时间开始了，妈妈看这本砖头书，你看你的书，谁都不要出声。曾经的母女阅读时光，现在想想，是多么美好。我爱好文学，家里床头案几都是文学书籍，小女儿休息时总会随手拿起一本读读。我从不规定她看什么样的书，也从不指导她应该怎样写作文，我认为家长不应该过度给小孩子的思维设框。

小女儿喜欢阅读，性格安静沉稳。上学后语文老师都说她作文写得很好，现在她经常帮我校对文章，有时也提一些修改建议。后来我们也给小女儿报了钢琴班，小女儿很感兴趣，不仅爱上了钢琴，更是乐于享受音乐的美妙。

现如今，社会上众多兴趣班良莠不齐，很多家长盲目跟风报兴趣班、补习班，甚至不去仔细了解教师资质怎样、授课质量如何。不少黑心商家开办兴趣班补习班只是为了盈利，这些商家抓住时代内卷的特征，更是抓住很多家长的攀比心、虚荣心，通过虚假宣传、夸张宣传，招揽生意，却不曾为孩子的学习兴趣和知识接受水平考虑。家长们“我们家孩子不能比别人家的差”的心理，盲目把孩子送去补习班兴趣班，反而会缘木求鱼，适得其反。

小女儿小学毕业，爱人想为小女儿找个数学班拓展一下思维。看到一个数学补习机构挂着巨大的横幅“xxx同学升上xx重点中学”吸人眼球，于是进去咨询一下，补习教师一听要给孩子补习数学，笑逐颜开滔滔不绝，大谈在此补数学成绩拔尖，有好几位同学在这里补习考上市里重点中学。跟大班走效果不明显，一对一效果最好，一年下来保证考取重点中学。她说的神乎其神，爱人考虑一下说：“明天你给孩子试讲一堂课，我和孩子听听。”补习老师胸有成竹地答应：“好的，你们明天过来吧！”

周日，爱人叫上他的大学校友——某中学数学老师，带上女儿去试听，讲课的是接待他们的年轻女老师，补习老师先让孩子做了一张试卷然后开讲。她在台上讲，爱人和校友一听，这是什么补习班？重点一笔带过，非重点反倒拓展了一堆，更甚，有些地方都讲得模棱两可、漏洞百出。中学老师忍不住向补习老师提出异议。年轻的补习老师有些恼了：“你是干什么工作的？”中学老师笑答：“我是家庭妇女。”补习老师忿忿地说：“不可能吧？”中学老师又对她讲错的地方进行纠正，说到一半，那补习老师“啪”扔下粉笔：“要不还是你上来讲？”补习老师不知道她面对的这两位是数学系出身，糊弄他们，钱可没得赚了。

爱人和中学老师带着小女儿从补习班出来，小女儿跳着笑“你看你们都打起来了，我说我的数学不用补吧？”

“一个人面对天空发呆，就这样好奇就这么幻想，这么孤单的童年，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盼望长大的童年。”童年如此短暂，倏忽即逝。我们不如把孩子的童年还给孩子，沐浴阳光，接受风雨，让这些小树苗健康茁壮成长，在最无忧的年华里奏响最动听的乐章。

作者简介：聂延力，本名聂艳丽，蒙古族，内蒙古作家协会会员，出版散文集《骆驼脖子》。

（本文为聂延力原创投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