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思》虽不是“爽剧”却能赢得观众的心；虽是玄幻古偶剧，但无疑也有观照现实的力量。

■柯璐

暌违一年之久，电视剧《长相思》第二季一开播便引发了观众的热烈反响和讨论，可见其热度之高。通过杨紫、张晚意、邓为、檀健次等人的精彩演绎，《长相思》第一季在不久前的第29届上海电视节白玉兰奖也取得了瞩目的成绩。这部改编自桐华同名小说的电视剧，围绕着女主小夭与表哥西炎玱玹、涂山公子涂山璟、神农义军将领相柳之间的爱恨纠葛展开。

《长相思2》剧情上与第一季衔接，玱玹顺利继承了西炎的王位，摆在所有人面前的都是新的挑战：玱玹需要统一大荒却也不想舍弃小夭，压抑和隐忍之下暗藏疯狂；璟受大哥涂山篌和未婚妻防风意映的算计，需要尽快查明真相；相柳一直在暗中守护和帮助小夭，但失去了防风邶的身份，又难舍对同袍与义父的恩情，只能默默为爱人谋划好未来的一切。而对于小夭来说，她的身世一直是不愿面对却无法回避的“定时炸弹”，除了情感纠葛，摆在她面前的还有更重要的人生课题，那就是直面身世、寻得真相、谅解父母、叩问内心，选择长久相伴之人和自己想过的人生。

除了原著中那些精彩的名场面，第二季增设了许多原创情节，不少配角的故事背景也更加饱满，比如阿念在家国大义和对玱玹的爱之间学会了取舍和成长；馨悦在王后尊荣与男女情爱之间“既要又要”，逐渐变得疯狂扭曲；蓐收和离戎昶作为“喜剧人”人设不倒，为观众增添了许多笑料。

作为女性角色，小夭无疑是闪光的。300年的颠沛流离让小夭饱尝“无力自保、无处可去、无人相依”的痛苦，她渐渐学会依靠自己的力量生存下来。在第一季的清水镇，她不仅开了“回春堂”，养活了老木、串子和麻子等人，还能看到女性的苦难，并且无私地帮助女性在艰难的世道中生存——她细心地看出了出身青楼的桑甜儿与麻子在夫妻关系上微妙的不平等，便将自己的医术传授给了桑甜儿，让她有了一技之长傍身，也有了在婚姻中的底气。在第二季，尽管与璟之间的情感挫折让小夭心痛，但她依然在发现和补全辰荣王留下的《草药集论》残卷中重新振作起来，将《草药集论》传授给天下医师，还在轵邑城重建了新的“回春堂”，继续精进自己的医术。

看到这里，也许会以为这又是一部女主角“自立自强”的“爽剧”。但略有不同的是，小夭并不是当下流行的“大女主”，《长相思》也并不符合“爽剧”的标准，《长相思》既无关复仇也无关“升级打怪”，观众甚至会为她一再牺牲和退让觉得憋屈和“虐感”十足。此外，故事中的设定，也并非“只要是男角色都无底线爱女主角”的基本逻辑，他们都不曾“恋爱脑”只把小夭放第一位。玱玹为了王位与天下大义，不仅献祭了自己也利用了小夭，更无法满足“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相柳为了报答义父的恩情，选择与辰荣义军同生共死，最后战死沙场成全了自己的情义；丰隆看重的是小夭的王姬身份对事业的助益；甚至是与小夭最后相守的璟，也曾因为无法割舍奶奶的养育之恩，要求过小夭容忍与等待。

因此，《长相思》整个系列的本质，是一场每个人最后都得偿所愿的“悲剧”。剧中的每个角色都有各自的无奈，玱玹得到了天下却永失所爱，相柳用战死沙场维护情义与尊严，丰隆成为权臣但也牺牲于大战之中，小夭见证了哥哥的登基与大荒的统一，却也厌倦了一切，和涂山璟抛却一切选择归隐大海，只为做回自由自在的玟小六与叶十七。正因为每段感情都有错位和拉扯，也无怪观众直呼“各有各的坟要哭”。

而作为女主角的小夭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女性形象。她是坚强、善良、清醒的，同时也是脆弱的、“自私”的。她重视亲情和家国利益，愿为玱玹牺牲一切，甚至与丰隆成婚；她整理编撰《草药集论》残卷，只为让百姓不再为病痛所苦……小夭的这些品质，无疑展现出了女性坚韧、勇敢、善良的情怀，引导着女性观众创造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对社会有所奉献。另一方面，小夭虽然在玱玹登帝位的过程中有所助推，也曾救过涂山璟、帮助过相柳，但小夭对权力与高位并不渴慕，反而因为童年的创伤造就了她对亲密关系的不信任。虽然致力于自己给自己安全感，实则内心深处依然期盼长久的陪伴和无条件的守护，这也是许多观众遗憾小夭没有坚守自己的意志，最后仍然选择了“恋爱至上”的原因。不过，小夭的这种创伤与痛苦，在现代女性中也很容易找到共鸣，许多人也经历过难以治愈的创伤，对亲情、爱情和友情既有期盼也有困惑。因此，《长相思》虽不是“爽剧”却能赢得观众的心；虽是玄幻古偶剧，但也有观照现实的力量。

虽然围绕《长相思》的剧情与人设上存在诸多争议，但从小夭的故事里，我们还是看到了从“无力自保、无处可去、无人相依”到“有力自保、有处可去、有人相依”的成长，也看到了她最终拥有选择回到人间烟火的自由。比起苛责，小夭在面对生活的自洽和选择，以及重重遗憾之下做出正确的判断与取舍，也许更值得女性深思。毕竟，真正的觉醒不仅在于勇敢地戳破虚幻的神话，还在于学会真正认识与超越自己，拥有选择的权力，以及选择适合自己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