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自己的认知里,《玫瑰的故事》是亦舒小说里最破圈、最有名气的一部作品,女主人公始终徘徊在传统道德的边缘,美人不但自知,而且将这份天赋转化成一沓沓厚实的“筹码”,换浪漫、换自由,也换感官世界的风景。追剧追到现在,觉得新版最大的创新就是改造了玫瑰这个女人,她成为一个没有荷尔蒙进攻性的人,这么说与演员刘亦菲的天仙名声并不矛盾,“仙儿”在我们的社交语言里,本来就代表着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超脱,情爱本就是在市井中最是味长。
看剧时觉得观感蛮特别的,吻戏虽然多,但丝毫不会让人跟着觉得脸红,担心教坏小朋友,真的就像看人饮水吃饭一般,演员吻得千变万化,就是不离其宗,不过是两个孩子的过家家,特别是刘亦菲国色天香,美得堂堂正正,正义凛然的,眼神里丝毫没有邪念与魅惑,提供了一种光明,近乎教科书的美学价值。因为她出演,整部剧的气质也适合网台双播,传递了新时代女性幡然醒悟要独立自主自强的价值观。
我看新版还有其他意外的趣味与感悟,觉得周士辉这个人物是目前该剧文学价值最高,也最有社会批判意义的角色,因为他展示了一个“凤凰男”如何在出身碾压中再也抬不起头,无论是情场还是职场都自尊丧尽,真的仅仅是他“猥琐”吗?更主要的是,他是“癞蛤蟆”。
想起流传甚广的励志故事,穷小子进城要娶白富美,但现实生活中大概率他们会发现根本没有机会,一旦产生妄念就是剧中的丑角了。实际上,新剧里还有一个“周士辉”,就是白晓荷的前男友,他的怯弱保护了他最后的体面。
在原著小说中,黄振华的地位比较特别,他是故事的讲述者,玫瑰人生的起起伏伏很多都要借他的口来讲述,师太的臧否也是如此。香港导演杨凡执导的电影版中,周润发一人分饰两角,黄振华和傅家明,说是节省成本,把演员的人效发挥到极致,但我怎么觉得这是杨凡的“赌博”,他在猜亦舒的心思,故事里唯一接近理想男性的人恐怕也只能是这两个人,让一个演员来演,就是把隐秘、暧昧的小心思翻到台面上供人玩味,很大胆。
新版中真正贯彻“亦舒女郎”精神的是朱珠饰演艺术策展公司的老板姜雪琼,她纵容自己的欲望,每天要靠威士忌醒脑子才能开工,与丈夫分居两地,飞到香港谈离婚居然也怀孕了,最后的选择是婚照样离,孩子也不要,自由至上,谁阻谁滚开。
但是这样的女性你也不会讨厌,反而觉得有一种被宠爱的娇憨感,贪杯到做手术前都要推杯换盏,对初涉职场的玫瑰犹如大姐大般的点拨、呵护,没有任何男性领导的PUA,数年后见到婚后的玫瑰第一反应就是提醒对方,不要忘了当年为了穿上好看的裙子出手多么不惜价。如果说刘亦菲演的是一朵黄玫瑰,那么她就是红到极致的黑玫瑰,经历过青春的黑夜,也沉淀了所有孤独与背叛的养分,才练就出今天的长袖善舞、进退皆舞的功力。只可惜,这样的人物只能是配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