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5年5月,钱学森在美国报纸上看到这样一则消息:中美双方因交换侨民回国一事,在日内瓦展开激烈交锋。
当钱学森读到美国代表约翰逊号称:“中国学生和侨民,愿意回国的都已经放回国”时,顿时气到捶胸顿足,直言道:“信口雌黄”。
钱学森
6月15日,钱学森将自己被美方软禁的报道剪下,与用香烟纸写下的求救信叠加在一起,准备择机送出。
一日,钱学森与妻子一起去咖啡厅里用餐,两名美国特工毫无遮掩地坐在了二人隔壁。
半晌过后,钱学森同妻子说:“我去下洗手间”,特工见蒋英留在原处,便未起身。
钱学森求救信
于是,钱学森则趁着两位特工不注意,悄悄转弯走出咖啡厅,将写给中共人大常委副委员陈叔通的信,夹在寄给亲属的信封中,一并投进了邮箱。
当他转身走进咖啡厅的那一瞬间,头顶上所有的阴霾都驱散了,他与妻子相视而笑,默默点头,心里呐喊着:“我们终于能回家了…”
钱学森
那么美国为何要囚禁钱学森?仅仅因为他是导弹专家吗?中美会谈可曾达到有效共识?促使美方解禁钱学森的筹码又是什么?
美国高层眼中的危险人物
1938年,钱学森在美国麻省理工读完研究生之后,因为找不到实习工作,便来到加州理工攻读航空系。
同年秋天,钱学森参与了恩师冯·卡门从美国军方带回来的研究项目,为美国重型轰炸机,研制一款助推火箭。
冯·卡门
在研究火箭期间,钱学森又与冯·卡门推算出了,飞行器在高速运行时的温度可以发生逆变的马赫数计算公式。
1939年夏,钱学森完成博士课程后,又为美国航天留下了4篇关于《高速气动力学问题的研究》论文。
除此之外,还有关于空气动力学方面,“亚声速流”和“压缩效应”的研究成果。
此后,钱学森开始与恩师冯·卡门合作,主要研究美国高速飞行下,气压对美国战机外壳的影响,并逐步改进战机外壳。
1942年以后,钱学森被美国军方聘用,参与机密研究,主研项目包括空气动力学、喷气式推进技术、远程火箭等等。
钱学森是第一个自由出入美国五角大楼的中国科学家,也是第一个没有打过仗,却被美国军方授予上校军衔的中国人。
1949年10月1日,新中国成立,钱学森的归国之心,耀如白昼,怎奈美国军方百般为难,致使其被迫遭禁5年…
钱学森
美国境内的“反共”分子说:在加州理工待过的人,都是“危险分子,钱学森也不例外”。
美国海军部次长丹尼尔·金贝尔称:“说什么也不能放钱学森回红色的中国,他一个人顶得上5个海军陆战师,我宁愿杀了他”。
虽然,美国军方的做法十分可恶,但从国家安全层面上来考虑,放走钱学森,就意味着对美国国家安全造成威胁。
毕竟,钱学森曾经参与过美国战机、火箭等尖端武器的研究,如果在当时放其回国,那么下一个从军事上崛起的必定是中国。
如此说来,钱学森当真是一个“危险”的人物…
那么,美国不肯放走钱学森,难道仅仅是因为他手握航天机密、出入过五角大楼吗?并不是…
从时间线上来看,当时的美国还有一个不容忽视的顾虑,那便是朝鲜半岛的局势。
1950年,美联合国军登入朝鲜半岛,中国志愿军也雄赳赳气昂昂地跨过鸭绿江,与之对战。
中国人民志愿军
在中国志愿军尚未参战之前,美国在朝鲜半岛的反攻十分顺利,一度攻下了平壤,直逼鸭绿江边境,如果这个时候放钱学森回国,那无疑是“放虎归山”。
且不说麦克阿瑟能不能在3个月内结束战斗,怕是到时连人带装备都要撤退至38线以外,往大了点猜测,没准还能帮助朝鲜实现“半岛统一”。
如此一看,美国当真是“老谋深算”,即使美国在朝鲜战场上的表现不尽如人意,但他们也为此坚定了信心:“无论如何也不能放钱学森回国”。
钱学森
除了美国军方的私心以外,钱学森本人也因为在美国的不公遭遇,而坚持要回到国内…
屈辱加速钱公回国的决心
1947年,在加州理工教书的钱学森,得知母亲病逝,特意申请回国奔丧。
那时的钱学森就曾想过同妻子蒋英一起留在国内,与父亲相伴,怎奈国内战事连连,没有一个安定的环境支持其搞科研,钱学森只能带着妻子一起回到美国。
钱学森和芙蓉鸟蒋英
好不容易等到内战结束,新中国成立,美国境内又突然刮起了一阵“反共”邪风,使得加州理工上下鸡犬不宁,连钱学森也跟着受牵连。
而他们之所以会查到钱学森的头上,是因为美国加州理工学院在1936年兴建过一个“马列主义小组”,钱学森恰好在同一年就读加州理工。在校期间,钱学森曾在同窗马林的介绍下,去马列主义小组听过课,也结识了一位美国共产党西德尼·威因鲍姆。
1950年初,美国各大院校都在麦卡锡分子的影响下,四处搜捕和检举共产党人,冯·卡伦被迫举报了西德尼·鲍姆,钱学森也一起受到了牵连。
钱学森
当时,钱学森因为不愿意出卖同窗,又是中国人,故而被美国军方认为是“共产党分子”,还借机吊销了其参与机密研究的证书。
钱学森十分受辱,一气之下找到美国海军部次长丹尼尔·金贝尔称:“如果不恢复我的证书,影响我做研究,那么我只好回到中国做”。
那么,钱学森是否与美国共产党有过特殊来往?并没有,只因加州理工有不少美国共产党人在做科研项目,与钱学森有过学术往来,而后又因其不肯指认同窗,便因此遭到诬陷。
钱学森
美国物理学家杜布里奇曾建议钱学森:“可以控告对方诬陷,以此来拿回研究证明,”但钱学森已经心灰意冷,断不肯在美国多待一天。
得知钱学森要回国,美国海军部次长急得坐立不安,他既不肯恢复钱学森的研究证书,也不愿其就这么一走了之,只好打电话给美国移民局,以怀疑钱学森携带机密文件出境为借口,将其拘留。
在特米那岛上,钱学森度过了非人般的15天,回到家中像丢了魂似的一语不发。
1950年10月,美国军方为了彻底击垮钱学森,使其放弃学术研究,又以“共产党分子”的罪名,对其下达了驱逐令。
钱学森
按道理说,只要能离开美国,即使被“驱逐”也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不是吗?可美国军方的整人手段,却没有那么简单…
他们诬告钱学森,曾在1947年回国奔丧期间,秘密接受了某项任务,来到美国后,又打着做研究的幌子混进美国军方做间谍,因此“必须”被驱逐出境。
但前提是只有钱学森承认了其“共产党分子”的身份,这项驱逐指令才能奏效,否则就要面临做伪证的惩罚。
如此,钱学森承认了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左右都是“戴罪”之身,只能滞留在美国,以待时机…
钱学森
那么钱学森所等待的时机,什么时候才能到来呢?一切还要追溯到朝鲜战争结束后,中美在日内瓦举行的一次会谈。
1954年4月,中美在日内瓦举行了为期3个月的国际问题讨论会,其中包括朝鲜问题和印度支那问题。
5月19日,周总理亲自参与会议,与西方代表杜威廉讨论了关于双方侨民回国等事宜。
可双方代表前后耗时10月,历经17场谈判,依然没能达到有效共识,就中方而言,我们只想让美国履行承诺,发布公告,赋予留美华侨自由回国的权利。
周总理
而美国只想与中国打太极,先让中国承诺开放在华服刑,或是留居中国的美国侨民获得自由出入的机会,再做定夺。
1955年4月,中方与美国又开始了大使级别的会谈,其间美国代表向中方递交了36名被华扣押的美国人名单,号称中国并没有完全履行双方协议。
美国代表甚至还大言不惭地在会议上宣称:“我国政府授权我向您保证中国留学生没有受到阻碍,如果您发现了什么与事实不符的结果,我会谢谢你,并立即调查”。
事后,钱学森在美国看到了美国代表的发言,顿时气不打不一出来,当下便剪掉1953年美国报道其被扣押的报纸,连同求助信一起寄到了国内。
两个月后,周总理收到了钱学森的求助信,也进一步了解了美国两面三刀的嘴脸…
中方的筹码美国无法拒绝
1955年7月底,中美大使准备在日内瓦进行新一轮磋商,会议开始前,中方代表拿着钱学森的求助信,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加大筹码,以换取美国停止“幕后操作”。
7月31日,就在双方会晤的前一天,我国最高军事法院向外界透露一则消息:“将提前释放美军11名间谍”。
钱学森
得知消息后,美方代表性情大变,并张口向我方代表王炳南保证道:“我保证中国的侨民和留学生,想回到祖国的都能回去”。
王炳南听罢先是淡然一笑,随后便在会议上出具了钱学森被囚禁在美国的证明。
迫于国际压力和中方筹码的诱惑,美国代表约翰逊自知理亏,便通知美国移民局,于1955年8月4日正式解除对钱学森的囚禁。
那么,美国军方号称钱学森“抵得上五个师”,又怎么会为了其去交换美国11名战俘呢?那些战俘都有什么来头?
王炳南
这一切还要追溯到朝鲜战争时期…
1953年初,一架美国B-29型战略侦察机,从日本横田基地起飞,向我国东北方向驶来。
最后,该侦察机在飞入安东市五龙背上空时,被志愿军击落,飞机上14名成员,有3人死亡,其他11人纷纷跳伞逃生,最终被我军生俘。
在这些被俘人员当中,主要有美军上校约翰·诺克斯·阿诺德,远东空军91战略侦察中队少校威廉·赫尔·包莫,联队上尉领航员及副驾驶埃尔默·弗雷德·刘维林、华莱斯·拉马尔·布朗。
美国581空中联队上尉机长尤金·约翰·维,联队下士中心观察员丹尼尔·柯里斯·施密特等等,这些都是美国空军的尖端人才。
如此可见,中国此番为了换取钱学森等人的回国,也算是下了“血本”,但这并不是中方第一次用美国飞行员换取华侨回国。
就在1955年5月,我国为了换取中国留学生自由归国,就曾向美方移交过4名在朝鲜战场俘虏的美军飞行员。
只可惜,中方把美国想得太好了,美国在接回战俘之后,转过身就禁止中国留学生申请回国,否则就罚款5000美元,吓得没人敢申请。
最后,还是钱学森的一封书信,为中方代表增加了谈判筹码,我国这才决定利用美国空军的11名间谍,换取钱学森和其他120名留学生们平安回国。
钱学森一家
关于美国为了这11名间谍,放弃价值“五个师”的钱学森,一方面是因为舆论压力过重。
另一方面则是,朝鲜战争已经结束,《停战协议》已经签署,美国不担心中国会继续干涉美军在亚洲的军事动作。
再加上,通过5年的囚禁,钱学森已经完全被美国航天工程排除在外,对当前科技发展的制约力度不大,于是便同意放其归国。
钱学森
可美国哪里懂得“此一时彼一时”的道理,钱学森虽然在美国脱离了实验室5年,但也凭借自己的本事重新研究了并出版了《工程控制论》。
这一研究,不仅为钱学森回国培养空气动力学家和自动控制专家奠定了理论基础,还为我国“两弹一星”事业的进步做出了卓越贡献。
如今,我国航天工业的发展,已经屹立于世界之巅,中国人对外太空的探索不再仅限于登月,而是迈向更深邃的远方。
中国航天
每当宇航员们从外太空返回地面时,都会向钱老致敬,因为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没有他的无私奉献,就不会有今天的中国航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