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朝之前的“五胡十六国”时期,中国北方相当混乱,可以说生灵涂炭,胡汉之间的对立与纷争不断,而生活在这一时期的冉闵,因为其曾悬赏诛杀“胡人”而被很多人将其视为“救世主”和“民族英雄”。
那么,冉闵究竟是个杀人狂魔,还是在汉人被胡人屠戮时挺身而出的“民族英雄”呢?
冉闵出生在魏郡内黄(河南内黄),小时候就跟他爹在“乞活军”中讨生活。从“乞活军”这个称号就能看出来,这是怎样的一直武装。它由汉族流民组成,有多个支系,游走于各个政权之中,都是手无寸铁的农民,为了活命聚集起来,可以去杀任何人,甚至自相残杀,冷血而残酷。
由冉闵幼年的这段经历可以得知,他的身上有着“乞活军”那种特殊的狼性,为了生存而可以无视一切,而这种狼性贯穿了他的一生。
冉闵的父亲战败被后赵军俘虏后,后赵皇帝石虎把他收为了义子。咸康三年(337年),年仅15岁的冉闵跟随石虎攻打段辽(北方鲜卑部落),石虎大获全胜,之后石虎又想乘势灭掉慕容鲜卑,谁知慕容鲜卑早有准备,大将军慕容恪的2000骑兵把石虎吓得肝胆俱裂,弃甲而逃,唯独冉闵带来的一堆人马边打边撤,有条不紊,几乎没有丢一兵一卒,从此时起,冉闵的名声就传开了。“闵幼而果锐,季龙抚之如孙。及长,身长八尺,善谋策,勇力绝人。拜建节将军,徙封修成侯,历位北中郎将、游击将军。季龙之败于昌黎,闵军独全,由此功名大显。”
为了在后赵顺利存活,冉闵逐渐变得像狼一样极端现实,他在后赵生活多年,但毕竟是个汉人,本应对大举杀汉的后赵皇族存以敌视,但他却完全没有表现出反感,反而很长时间里忠于后赵,后来还把名字改为“石闵”。为后赵南征北战,攻城略地,也不在意与同族的东晋作战,甚至把7万东晋同胞作为战利品掠入赵境做奴隶。
冉闵
冉闵其实是一个相当现实的人,为了生存,他是不在乎什么胡人汉人的。而后他掌权,冉闵开始下令诛杀胡人,其实也是有私心的。当时,后赵朝廷皇权更迭,连年动荡,冉闵攫取政权后,曾想过与胡族上层共同执政,还颁布了命令:“与官同心者住,不同心者各任所之。”“敕城门不复相禁。”
结果是“于是赵人百里内悉入城,胡羯去者填门。”冉闵因此觉得胡人不可信任,“闵知胡之不为己用也,班令内外赵人,斩一胡首送凤阳门者,文官进位三等,武职悉拜牙门。一日之中,斩首数万。闵躬率赵人诛诸胡羯,无贵贱男女少长皆斩之,死者二十余万,尸诸城外,悉为野犬豺狼所食。屯据四方者,所在承闵书诛之,于时高鼻多须至有滥死者半。”
所以,冉闵颁布杀胡令的真正原因有两点。
一是他被石家人骗怕了,从心底不信任胡人,“初,遵之发李城也,谓石闵曰:‘努力!事成,以尔为储贰。’既而立衍,闵甚失望,自以勋高一时,规专朝政,遵忌而不能任。”没想到石遵扭脸就立了石衍,还想暗中除掉冉闵。“遵召石鉴等入,议于其太后郑氏之前,皆请诛之。郑氏曰:‘李城回师,无棘奴岂有今日!小骄纵之,不可便杀也。’鉴出,遣宦者杨环驰以告闵,闵遂劫李农及右卫王基,密谋废遵。使将军苏亥、周成率甲士三十执遵于如意观。遵时方与妇人弹棋,问成等曰:‘反者谁也?’成曰:‘义阳王鉴当立。’遵曰:‘我尚如是,汝等立鉴,复能几时!’乃杀之于琨华殿”。石鉴和冉闵合作弑杀石遵,冉闵又照做了,结果称帝的石鉴处心积虑想干掉冉闵。“鉴使石苞及中书令李松、殿中将军张才等夜诛闵、农于琨华殿,不克,禁中扰乱。鉴恐闵为变,伪若不知者,夜斩松、才于西中华门,并诛石苞。”冉闵从此对石家人彻底不信任,由于石家人可以说是当时北方胡人领袖,所以冉闵自然对所有胡人都不信任。
二是冉闵篡了后赵的权,后赵国家的基础就是由胡人构成的,冉闵从石遵时代开始就有数不清的胡人权贵起兵反对冉闵想取而代之,冉闵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只能拉拢和胡人敌对的一方去打压胡人,那就只有汉人了。颁布杀胡令,一方面能拉拢汉人为己所用,另一方面能借汉人之手除掉胡人这个不稳定因素。
当时在中原的胡人是成百上千万计,他们和汉人杂居,本来已经安定下来,但是冉闵此招使国内顿时混乱不堪,到处都在迁徙,烧杀抢掠在迁徙的路上简直如同家常便饭,国家陷入瘫痪,土地荒废无人耕种使北方的鲜卑族很快崛起,国内又有石家后人石祗做乱,冉魏是内外交困,冉闵虽然在战场上不断取得胜利,但是他的国家实力却在迅速消耗。
慕容儁
最终冉闵在和前燕的战争中战败被俘后于龙城被杀,“时慕容俊已克幽、蓟,略地至于冀州。闵帅骑距之,与慕容恪相遇于魏昌城。闵大将军董闰、车骑张温言于闵曰:‘鲜卑乘胜气劲,不可当也,请避之以溢其气,然后济师以击之,可以捷也。’闵怒曰:‘吾成师以出,将平幽州,斩慕容隽。今遇恪而避之,人将侮我矣。’乃与恪遇,十战皆败之。恪乃以铁锁连马,简善射鲜卑勇而无刚者五千,方阵而前。闵所乘赤马曰朱龙,日行千里,左杖双刃矛,右执钩戟,顺风击之,斩鲜卑三百余级。俄而燕骑大至,围之数周。闵众寡不敌,跃马溃围东走,行二十余里,马无故而死,为恪所擒,及董闰、张温等送之于蓟。俊立闵而问之曰:‘汝奴仆下才,何自妄称天子?’闵曰:‘天下大乱,尔曹夷狄,人面兽心,尚欲篡逆。我一时英雄,何为不可作帝王邪!’俊怒,鞭之三百,送于龙城,告廆、皝庙。”冉闵一死,冉魏基本上也就完了。
但冉闵的确是一名优秀的军事家,他真正可以与英雄人物比肩之处,是在于沙场上的辉煌战绩。西晋八王之乱后,汉人与胡人之间的战争,多以谋略取胜,而冉闵与众不同,每次与胡人作战都是硬碰硬交手,且少有败绩。
冉闵是一个时势造就的历史悲剧人物,为了自身权位,他顺应了当时胡人野蛮统治下民族极端对立的暗潮,在肆意屠戮的中原引领抵抗,虽然最后失败,但战斗也使当时胡人害怕激起更大反抗而有所收敛,在历史进程中他有着自己独特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