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剧《南来北往》已经完结两周,关于这部剧的讨论却还没有终止。
其中,两类性格南辕北辙的女性角色在网络上反响强烈。其一是姜妍饰演的姚玉玲。故事结尾,一向爱干净爱漂亮的姚玉玲受到毒贩丈夫的影响,沦落到在街边卖烧烤,以窘迫的面貌撞见了曾经的追求者牛大力。姚玉玲忆往昔岁月,不禁唏嘘不已,眼含泪光。
一些女性观众认为,对于美好生活的追求和对不感兴趣的追求者的拒绝,无论放在任何年代,都构不成她们的“原罪”。而选错路的姚玉玲可以落魄,但不能将自己曾经最重视的“形象管理”放弃得如此彻底。千千万万个爱美女性不答应。
如果说《南来北往》是把姚玉玲当作“反派”来塑造的,那么剧中由胡可饰演的王素芳,则是贤惠到极致的“完美女性”。
丈夫马魁入狱十年,王素芳任劳任怨扛起养家育儿的责任。丈夫出狱后,王素芳没享受多少好日子便身患癌症,她不仅向家人隐瞒病情,替家里省下一笔治疗费,还在临终前惦记着给丈夫续弦,把老马托付给另一位单身多年的“完美女人”沈大夫(左小青 饰)。
而为马家抚养了一个养子的沈大夫的“下线”方式也值得细品。因为父亲的“流氓罪”而怕影响老马,沈大夫最终决定远走他乡,自断姻缘。纵观全剧,从王素芳到沈大夫再到马燕,无一不是自我抑制的“奉献型”女性。
唯有姚玉玲“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纵然她有千般错,但起码只有她没有围着男人转,有了自己的所思所想。
传统叙事下的“完美女性”其实万变不离其宗,都是忍辱负重、任劳任怨的贤妻。从《渴望》里的刘慧芳到《南来北往》里的王素芳,变化不大。
《山海情》里的水花、《平凡的世界》里的秀莲、《人世间》里的郑娟,《白鹿原》里的仙草,年代不同,底色相似。
《白鹿原》中,作为男主白嘉轩的第七任妻子,仙草给白家生了三子一女,最终死于瘟疫;
《山海情》中,水花被亲爸卖给瘸子当媳妇儿,不仅自立自强养家,还要忍受丈夫的坏脾气;
《平凡的世界》中,秀莲偷藏起俩馒头给丈夫,换来一句句“额捶死你”;
唯独《人世间》中命运坎坷的郑娟,遇上周秉昆,起码算是相依为命、双向奔赴,不再经受风雨飘摇。
传统男权社会中,女性往往背负着父权、夫权两座大山,其全部的人生价值就在“顺从、服从”中得到体现。
对女性角色的受苦受难作大肆“赞扬”,肯定不是当下文艺创作的主流。上述剧目中的描写,不可能完全脱离现实,写成古装大女主剧式的爽文,但也均带有创作者对女性境遇的同情。即使有“赞美”在其中,也是对已经发生的事实的价值判断,不是一种“合该如此”的规训。
而在都市情感剧中,女性早已不是只能依附男性才能获得幸福安稳,也不必扮演温柔贤淑、舍己为人的角色,基本上都是掌握家政大权的“领导”。
而且,抛开表面“谁领导谁”的戏谑,相濡以沫的一家人,是不会天天拿着尺子量我多付出了多少,你占了多少便宜的。年轻人有权选择不婚不育,但也没必要视家庭为畏途和地狱。
实际上,观众对于年代剧“完美女性”的解构和对女性解绑的呼吁,与近年的“反恋爱脑”“女性自爱”的思潮异曲同工。
如近期的爆火短剧《我在八零年代当后妈》中,女主可以不背黑锅、不听指责,可以“素质不详,遇强则强”,可以拥有“见钱眼开”“见色起意”这些“发癫”思维,但不妨碍她对孩子用心呵护,对家庭尽心尽力。
而《我的人间烟火》中,女主对温柔体贴多金的男二视而不见,对朝着女主呼来喝去、软饭硬吃的男主情有独钟,即便是白富美,也免不了遭遇震耳欲聋的群嘲。
时代变了。贾玲在《热辣滚烫》里可以为了健身教练去健身,也可以在痛彻心扉、减肥成功之后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从被压迫到麻木,再到翻身达成“我本位”,有了说“不”的权利,这件事本身就是赢了一次。
影视剧本就有造梦的功能,古装剧和当代剧中的女性角色已然开始进化,年代剧中的女性角色也得跟上了。
【文/无花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