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周处除三害》横空出世,评分很高,因尺度问题惊掉了广大观众的下巴,也让万小刀震惊不已。
其实,除了电影的尺度空前以外,电影里的“救世主”迷局这一话题也令人震惊。
由于电影冲击力过于强大,相信不少观众在看后,一定也看了不少人对电影的解读,万小刀不敢班门弄斧,今天只谈一点个人看法。
这是一个关于救赎的故事,但它对救赎的批判冷峻得吓人。
先从电影名说起,“周处除三害”的故事源于《世说新语》《晋书·周处传》等。
周处是一个官二代,从小武力值惊人,性情乖张,当地人都怕他,将他和危害当地的恶虎、蛟龙并称为“三害”。
周处见乡民们被“三害”搞得郁郁不乐,就亲自出手干掉了恶虎和蛟龙,由于和蛟龙缠斗三天三夜没有回来,乡民以为他也死了,“三害”尽除,就开起了盛大的欢庆大会。
谁知,周处这时候除掉蛟龙回来了,得知乡民为自己的死而欢庆时,才知道自己多么罪孽深重,简直尴尬死了。
本以为拯救了世界的周处恨不能干死自己,困惑之际,他找到了当时顶尖大才子“二陆”(陆机、陆云,世人以“潘江陆海”形容潘岳、陆机的才华)解惑,陆云告诉他,:“古人贵朝闻夕改,君前途尚可,且患志之不立,何忧名之不彰!”
周处这才没寻短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报效国家,终成一代名将,战死沙场,留名青史。
这是一个意味深长的故事,以暴制暴,恶人除恶,以扬名立万完成自我救赎。
这部电影也用了周处除三害的故事内核,因此,影片也给自己来了个惊悚的定调:“台湾影史极恶电影”。
现在回到主题,来谈谈电影中对“救赎”的探讨和批判。
首先,张贵卿这个扮相颇似某女魔头“地下医生”,是以“拯救者”的身份出现的。她用自己数十年如一日的“慈悲”,为黑帮份子拔子弹处理伤口,简直是黑社会组织公认的“白衣天使”。
她为作案无数、罪行累累的黑社会极恶份子续命,是“黑暗中的一道光”,这样的“光”是正义还是邪恶?
然而,就在我们想说这娘们看着不像好人时,她却为陈桂林奶奶治病忙前忙后,甚至还一如既往地劝他自首!
就在你以为她是好人时,她又当头一棒,打得你措手不及。
她竟然拿着自己患肺癌的X光片,告诉陈桂林得了肺癌,活不了多久……
于是,意识到自己罪孽深重的陈桂林,此刻也觉得自首变得更加迫切起来了。
陈桂林终于不再犹豫,去派出所自首,荒诞的是,台湾省警员听到陈桂林自报名号后,竟然完全不拿他当回事,还要他拿身份证去排队……
这简直是对“三大通缉犯”之一的陈桂林的蔑视啊,这个黑色幽默真的很刺激!
果然,陈桂林看到自己犯了那么大的案,竟然还只是位列第三,于是,愤怒直冲天灵盖,对,这就是“嗔”,一个大胆的想法冒了出来!
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此刻的陈桂林决定化身“周处”,干一票大的,扬名立万,让人能像记住周处一样,记得他陈桂林,而不是榜一、榜二大哥!
解铃还须系铃人,要找到榜一、榜二黑道大哥,突破口自然又是那个充当“救世主”的女医生张贵卿了!
可惜,张贵卿不是天使,她听说陈桂林要化身“周处除三害”后,竟不配合,不愿泄露榜一榜二大哥的信息,因为这些亡命之徒是她的衣食父母啊!
不过,她也有软肋,陈桂林以此为突破口拿到了榜一、榜二大哥的关键信息,完成了“周处除三害”的任务,终于成为了“名人”,进了监狱。
探监时,张贵卿却告诉陈桂林,那张X光片是自己的,那个得了肺癌没救的人是自己!
又一个黑色幽默,“救人者”没救了!
为了给自己“积阴德”,她编造了陈桂林肺癌晚期的“最有价值的谎言”,这才促成了这个“一举三得”的大事。
这究竟是积阴德还是“阴损”呢?
看完电影,我们才蓦然发现,整个故事的幕后策动者竟然是“白衣天使”张贵卿,她看似是一个“救赎者”,何曾不是一个骗子,一个操控者?
当你还在为自己杀得血流成河,发自肺腑地忏悔:“我有罪,我对不起社会……”时,她却风轻云淡地说,这是“世界上最美丽的谎言”。
你曾经拯救了我,如今却奴役了我,欺骗了我,却还一笑而过!
这样的情节实在是让人看得后背发凉。
“救世主”把被救者拿捏得死死的,对他们实施完美的精神控制,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除了张贵卿和陈桂林是这种关系,其他两节里拯救者和被救者都是这种关系!
榜二大哥“香港仔”,其实也是以“救世主”的形象出现在程小美母女面前的。
他从黑道手里将程小美母女解救出来,让她们能够活命,这不是“救世主”是什么?
也正是仗着“救世主”的身份,他理所当然地逼迫这对母女替他还债,逼迫程小美母亲去顶罪坐牢,还肆无忌惮地蹂躏程小美,把她当做发泄欲望的工具……
以“救世主”自居的人一旦奴役起被救者,简直比变态还变态!
比贪心的毒蛇还毒!
你看,被救者沦为奴隶面对压榨时,她脸上的表情多么麻木而平淡,适应了,只能顺从。
如果你从程小美无声无息的顺从里,还感受不到这种惊心动魄的力量,那么林禄和在邪教徒的面前,就把这种“救世主”演绎得更加淋漓尽致。
他在教徒面前是“救世主”,而且是神一样的存在!
如果不是X光片露馅,如果不是陈桂林找到被焚毁的“身外之物”,揭开骗局,“身患肺癌”的陈桂林一定会把林禄和当作“救世主”,相信是他治好了自己的肺癌。
你看,这个“救世主”装得多么祥和,多么伟岸,多么像一个神!
大概除了他自己不信,大概别人都已经信了。
陈桂林本来已经准备像其他教徒一样,对尊者进行顶礼膜拜,只是吐黑水的骗局太过简单粗暴,剧情太过雷同,道具太过简陋,竟然还是那张忽悠他的X光片,这让本已“洗脑”的陈桂林瞬间清醒了。
但实际上,那些被他拯救的人,都和陈桂林一样,被骗得身无分文,片甲不留,除了誓死跟随或许已经别无选择,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救世主”林禄和不仅骗取了小男孩母亲的所有财物,还要将小男孩搞成植物人,永远留在岛上,才能永远将这个可怜的母亲套牢在此。
瞧,这个以“救世主”自居的尊者,是如何奴役这些信众的,但这还不算完,更可怕的是精神上的奴役。
那个领唱的女教徒,要“救世主”赐她一个孩子,于是,尊者以“拯救”之名,把这事干了……
更可怕的是,那种精神上的奴役,让这些信徒都甘之如饴,深信不疑,就算是陈桂林的子弹也不能将他们吓走,砰砰的枪声也打不断她们甜美的歌声……
这就是“痴”,执迷不悟!
陈桂林手枪频频卡弹,就是为了给这些“痴人”当头棒喝梦醒的机会,有些人终于醒悟,但有些人不愿醒来,就算是子弹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这就是精神奴役的可怕之处,更是那些以“救世主”自居的人的可怕之处!
你说,和到底是救世主,还是恶魔?
好在电影里,这个“救世主怪圈”终究是破了!
打开这个怪圈的钥匙是:死!
陈桂林一颗又一颗子弹射出,让不少人感到了极度的爽感,原因就在这里。
他毙掉的就是这种恐怖的精神奴役,一枪一枪干掉的是“救世主”辛苦打造的骗术帝国。
伪善的“救世主”张贵卿肺癌晚期,必须死,编剧是聪明人!
陈桂林干掉了林禄和以及他的死忠粉,那些醒悟的信徒们失去了“救世主”,从此自由了!
香港仔死了,从此,被救的程小美只需要感恩陈桂林这个“救世主”就行了,但是,陈桂林没有化身“救世主”去剥夺她,没有予取予求,给了她车,给了她钥匙,给了她自由!
瞧,电影里的这一幕多么美!蓝天白云,白衣的小美绵羊一样顺从,纯洁得像天使一样,她崇拜的眼神里,陈桂林那一刻虽然很邋遢,却像“上帝”一样伟岸!
这个仰拍的镜头,真的意味深长,直击人心啊!
好的镜头语言胜过千言万语,让人欣喜若狂,这才叫电影!
当然,电影里这样值得让生命停留下来的镜头,还有很多,当然更多的是表现暴力美学的,简直将人刺激得要死要活,无法用语言表达!
当然,程小美也用自己的方式,表达了对救世主的感激,最后在监狱里为陈桂林理发、修胡须,那一幕看似平淡,但也美到了极致,令人心动。
虽然这一次用的是一块淡色的剃头布,但第一次理发时,红色的剃头布丝绸一样招展,仿佛红旗飘扬一样的镜头已经占据了我们怦怦乱跳的心房,这也暗示着人性的胜利!
“救世主”无欲无求,被救者无拘无束,所有人才完成了救赎,否则,那将只是新一轮奴役的开始。
这哪里是理发,这简直就是一场别开生面的洗礼,清空弹夹犯下滔天大罪,也一举成名天下知的陈桂林,经过这次理发,洗净的不仅仅是头发和面容,更是心灵的洗心革面,焕然一新,可以转世投胎重新做人了。
再看,香港仔拿着剃刀,和小美拿着剃刀,面对的陈桂林,已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陈桂林了。
洗礼后的陈桂林已经“大圆满”,纯洁得像个孩子。阮经天两行热泪相继流出,那个演技真的自然,水到渠成。
程小美的纤纤素手,温柔地抚摸脸颊,为他拭去泪水,那简直是全世界的柔情,可以抚平所有的伤痛,赶走所有的污秽,也能化腐朽为神奇,让美好重生!
这个看似多余的情节,实际上是一种隆重的仪式感,没有它,全剧就没有升华,这就是于无声处听惊雷!
这个世界从来都没有“救世主”,等着别人拯救,就等着被人奴役。只有自己才能救赎自己,也只有自己戒除贪嗔痴、不再自欺欺人时,才能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最后我想说,这部剧无论是剧本、演员演技、还是对人性的探讨,都有惊心动魄的力量,称得上是影视作品中的“先锋派”,看完后好几天你都会被它勾走魂魄!
不知道这是好,还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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