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凯哭丧着脸回到家后,将自己锁进了厕所里,他想静静。
厕所这个地方对于其他人来说是臭不可闻的存在,如果不是憋得难受的话,正常人是不会在这个地方久呆的。而唐凯不同,这狭小的空间有足够的安全感,刺鼻的气味让他时刻保持清醒,每一次在厕所的思考对于他来说都是一次心灵上的洗礼,是一次思想上的武装。
他锁好门后就迫不及待地脱下裤子,摆好姿势,开始龙场悟道。
已经进入状态的唐凯越想越不对劲。
不是他被偷袭感到不对劲,而是在于他对于汤唯唯的感觉。
起初,他要汤唯唯当自己女朋友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在学校成为万众瞩目的存在,选择她的原因就是大家是同桌,都是熟人。
但他万万没想到,介娘们武力值这么强悍,对他的生理上还有心理上都印上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俗话说得好,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唐凯经过厕所里气味的熏陶,他悟了!
挨了汤唯唯那么一下,他现在觉得自己反而怎么有一种心动的感觉?两眼看向厕所角落里的青苔也让他此时感到了一种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状态。
他明白,这是自己的春天来了。
借用著名栏目《动物世界》的话来说就是:春天到了,又到了动物交配的季节!
人类的本能让唐凯想得明白,看来,这辈子是要栽在介娘们手上了。
唐凯对那场失败的偷袭进行复盘,找出了失败的原因,那就是对于目标客户的武力值有错误的估计,万万没想到,介娘们竟然来了个反偷袭!所以,唐凯决定更新自己的打法。偷袭这一招是不可能再用的,用老师上课的话来说,那叫竭泽而渔,这是万万不可取的。
想一想,如果鱼塘里的鱼不枯竭,那就不能叫竭泽而渔。
那么,自己要做的就是可持续性竭泽而渔。
唐凯从厕所悟道出来后,随意扒拉几口饭,就跟爸妈打了个招呼,借口说去找同学问作业出了门。
唐爸唐妈也没有理会,他们压根就不在乎自己的儿子去干什么,只是叮嘱他尽量早点回来!
在他们眼中,自己的儿子那是属于人中之龙!算命先生在唐凯满月的时候就给他算过,预言唐凯将来必将黄袍加身!
尽管大清都凉了200年了,但黄袍加身在唐家父母的朴素观念中,那起码是韶山北路的一号起步,所以,儿子这辈子算是稳了!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管得太死,管太死反而会给这条人中之龙套上了无形的枷锁。
唐凯气喘吁吁地跑到楼上,犹豫了一下后敲响了门。
他不知道的是,这扇门不是普通的门,而是一扇地狱之门,为唐凯将来扭曲的人生观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没过多久,一个平头青年,穿着一件abidas的白T恤斜着眼开了门。
唐凯见到这位大哥本能地开始打哆嗦,将头给低了下去,腰也不自觉地弯了那么几度,平时那一副桀骜不顺的脸庞,竟绽放出了菊花般的笑容。
主打的就是一副低眉顺眼,乖巧懂事!
这位让唐凯能够如此摧眉折腰的权贵可了不得,那可是整个人民新村的一霸!
这么说吧!
他一分钱不带出门的情况下,只要在人民新村转一圈,不仅饭吃饱了,口袋里至少有两块钱带回来,运气好的时候,耳朵边上还会夹一根痨白沙。可以这么说,就连路上的狗见了他都要夹起尾巴,低头喊声大哥。
“么子路,快讲!”平头青年一脸不耐烦,他对于比他年纪小还在新手村混的唐凯有点看不上,不为什么,就是自己的级别比他高,那种天然的优越感体现得淋漓尽致。
“航哥,我……有……有个事!”唐凯说话有点结巴,他生怕杨航突然伸出一巴掌,给自己一个问候,毕竟现在是吃饭的时候,这时候打扰人家吃饭那是不礼貌的行为。
唐凯哆哆嗦嗦地从口袋里拿出一根从他爷老倌那里摸来的“芙蓉后”,从小他就明白一个道理,办事求人不能空着手。他来找杨航的目的其实就是一个,那就是想要杨航出来配合演一场戏。
什么戏码?
自然是英雄救美!
这场戏还是唐凯在看电影的时候,从里面学来的新套路。
杨航此时已经读初中了,就读的是全市的名校——七中。这所学校怎么说呢?不说是全市闻名吧,那也属于臭名远扬!
校风讲究的就是一个丛林法则,因为就开在动物园旁边。
学生们的学业成绩在校风的侵染下,不说鲤鱼跃龙门吧,那也是属于耗子钻狗洞。在杨航入学的前一年,一位高三的学姐经过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刚刚从大专升为本科的长沙大学。为此七中的校长还老泪纵横,他万万没想到,那就是在他快要退休的时候,竟然还有人考上了大学!
人家学校在校门口挂的横幅一般是写着“热烈祝贺我校xxx考上了北大/清华。”
而七中的校门口在那一年的横幅却挂着“热烈祝贺我校xxx考上长沙大学,完成了我校本科升学率从0到1的突破。”
说实话,在作者君看来,这句话那是一点毛病都没有!
在地理和校风建设双重buff叠加之下,里面的学生也是跟动物园里面的动物一样,逮谁咬谁。
每到放学的时候,七中门口就开始了“动物”开会。学生们按照实力大小,一个接着一个地蹲在路边上。头上顶着的是五颜六色的毛发,主打的就是一个迷彩斑斓,为路过的市民展现当代中学生的风采。
他们手里不是拿着钢棍,就是甩着铁链子,拿铁棍的不断将铁棍往地上敲击。拿铁链子的则是把铁链子当双节棍在使。
当然,他们不是卖艺的。
他们的行为艺术是不容许别人亵渎的,但凡路过的行人多看他们一眼,他们就会像动物园里面的动物一样,朝着行人龇牙咧嘴。
动物园里的动物在嚎叫,七中的学生在表演,两者在这里达成了人与动物的统一。
而杨航呢?他是可以在人民新村称王称霸,但是在七中,他就属于狗der不是,一个小小的人民新村扛把子显然是没有资格和大佬们蹲在路边上耍活的。
如果想要和七中的大佬们蹲在路边上,那么只有两个途径,一是氪金,二是熬资历。
七中街边耍活的位置也不贵,氪金的话,一包四块的软白沙就可以在上面有个靠街尾的位置,如果有点闲钱的话,一包精白沙可以位置往上面提一提,一包芙蓉王可以排上头牌。当然,如果你出手再大方一点的话,一包芙蓉王再配上一包两块的胖哥的醉醉醉槟榔,直接安排中间C位。
那位置处于校门口正对面,只要一出校门,第一眼就是看到的人就是你。不仅旁边有左右护法,后面还会有人站在你身后摆造型,只要你敢氪金,那你就是全校最靓的仔。
氪金首先排除。杨航在他们家属于超生的,刚一出生的他就为这个本来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一直到现在都没有缓过气来,换句话来说就是穷得荡气回肠。全家人穿一条裤子那是属于有点过分,但是他和他哥哥穿一件衣服那就很恰当了!就拿他身上穿的这件abidas来说,只有在接见外人的时候,他才会穿上。
穿上的时候还有注意事项,那就是走路的时候要时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要将衣服刮蹭到墙上,以免弄脏。还不能出汗,因为那胸口的abidas几个字母是拓印上去的,遇到水容易将周围的白色给弄花。
既然氪金不行,那就只剩下慢慢熬资历!
但这条路也是有弊端的,熬资历虽然稳妥,但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会有插队的现象发生,万一后入学的学弟出现了氪金玩家的话,资历玩家就要开启三年又三年的排队副本生涯,啥时候是个头啊!
正为自己校内地位发愁的杨航正巧碰上了找上门的唐凯,两人那就属于是罗密欧与朱丽叶,一拍即合。
他们在楼梯间对“英雄救美”的桥段进行了拉通对齐,细节进行了优化,唐凯还将汤唯唯的各种情报对杨航进行了透传,两人力求在这次行动中抓住目标客户的痛点,从而进行精准降维打击,使得唐凯能够轻松地对汤唯唯进行市场捕获。
作为出场费,已经算是见过世面的杨航给了个友情价“我跟你讲,我是把你做老弟看,箇号路一般冇得两包精白沙那是谈都不谈,你的话,一包芙蓉王算哒啰!”
唐凯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表示事成之后就给。
第一,尽管他的数学成绩常年处于班级垫底的存在,但他也明白一和二的区别。
第二,反正是无本生意,不管是几包烟,烟都要从他爷老倌那里摸。
见到唐凯这么爽快,杨航也很开心,他已经在畅享七中马路边的位置了。
下午上学的时候,唐凯都很老实。一点过分的动作都没有做,甚至话都没有和汤唯唯说一句。他眼睛死死地盯着教室黑板上方的一面时钟,一节课是45分钟,分钟每挪动一小步,他就会在练习本上写上一笔,这种认真的架势,肖申克看了都会热泪盈眶。
唐凯每画上一笔,他的心里就会抽搐一下,现在你瞧我不起,等放学后叫你高攀不起!
而汤唯唯看见唐凯下午这么老实,心中也松了口气。本来她已经做好了准备,抽屉里的圆规都已经就位,只要唐凯的爪子伸过来,那么就是圆规伺候。
“看来他是怕了!还是妈妈说得对,男人就是要打,打几下就老实了!”
放下心来的汤唯唯开始从抽屉里拿出《意林》看了起来。
不愧是学习委员,当其他同学还在跳着皮筋玩着幼稚的三个字的时候,她已经睁开眼窥视着这个世界。
她感叹于《意林》上各种介绍海外先进国家的文章。比如说:德国人修下水道时都会在里面留下维修工具,并用油纸包好;日本人清洗马桶后,都会喝一口马桶里的水;美国人的自由与富有,街上都没有乞丐,只有流浪者,流浪不是生活所迫,而是他们对生活的态度。
看看这些有素质的外国人,再看看班级里的这些驴马烂子,特别是旁边这位,身上总是若有若无地散发着厕所的味道。
汤唯唯只能无奈地在心中叹了口气,只有发狠读书,长大后才能去国外去呼吸新鲜自由的空气。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当她结婚后带着老公杨航前往美利坚度蜜月,童年的幻想在抵达洛杉矶机场后就破灭了,看着眼前破败的景象,汤唯唯实在不敢相信,这片土地就是她心心念念几十年的美利坚!
和她同时抵达洛杉矶的还有小学同桌——唐凯。只不过她是带着老公坐飞机去旅游的,而唐凯是背了个大包,耳机里放着走线大哥专用进行曲,伴随着“你伴我迎接灿烂的曙光;迎接崭新的黎明;是你给我无穷的力量;勇敢地向前行…….”
唐凯拿着手机对着屏幕里驴马烂子粉丝说道:“兄弟们,越过这片沙漠就是美利坚…….成功就在眼前,美好的生活在等待着我,待我功成名就定将荣回故里!”
而手机里一共就八个粉丝的直播间,也开始热闹了起来,都在公屏上给主播加油打气,一位在现实里抬杆的保安选手,想了半天后,总算一咬牙一跺脚,哆哆嗦嗦地往抖抖里冲了十块钱,给主播刷了个气球。
而这个气球,不仅让保安大哥人生第一回当了个榜一大哥,而且他的1级账号竟然在唐凯的直播间里升级了,毫不客气地说,这已经是保安大哥几十年来人生最高光的时刻!
关于唐凯在美利坚要饭的故事以后再说,让我们把镜头拉回到2002年。
“叮铃铃……”一阵急促的下课铃声响起,班级里除了要留下值日打扫卫生的同学以外,其他同学犹如丧尸一般拿起书包就往外冲。
学校周围一下子犹如一盆开水,沸腾了起来。
校门外,卖百货的小贩们将商品整理好,这些商品最高价值只有两块钱,一般卖不出去,卖得最好的是五毛钱一包的麻辣肉和冰袋。卖熟食的娭毑开始将瓶瓶罐罐打开,里面是她下午在家炒好的土豆丝、豆皮以及各种凉菜,价格不贵,豆皮一毛钱一片,土豆丝两毛钱一袋;价格公道味道也不错,很受学生们的欢迎;卖转转糖的开始烧糖,卖字画的将一张张明星海报摆好,甚至还有个算命的……
校门斜对面的东区医院门口停着一辆皮卡,里面坐着四五个膀大腰圆,胳臂上雕龙画虎的大哥。
副驾驶上的一个胖子对司机说道:“李哥,校门口今天来了个卖甘蔗的,以前冇么子看见过,等下把他搞了。”
司机点了下头,将口里的槟榔渣吐到窗外,说道:“我晓得,你们等下动作要快。车一停,看准的就往车上搬,胆子放大点。”
坐在后座的一名戴眼镜的人问道:“大哥,这里好像是二中队的地盘,我们这样搞是不是不太好?”
“怕个卵,饭都要喫不起了,还管这些?不搞他们就没有罚款,没有罚款就靠那点工资,你活得起?”
唐凯跑出校门后,躲在校门口旁边的一家超市。隔着超市门,对站在超市不远处树下的杨航点了下头,两人在某种意义上算是完成了接头。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不超过十分钟,目标就会出现,先是杨航上去骚扰汤唯唯,一般情况,汤唯唯势必会反抗,而学校里那些小霸王在杨航面前势必会夹着尾巴不敢上前。只要等到汤唯唯心理崩溃,就是她开始哭脸的时候,唐凯就会像天使一样降临,救美人于危难之中……
至于是否会一亲芳泽?
答案是不会!
因为在作者君笔下,不出意外就意味着意外随时会到来!
汤唯唯在临走出教学楼的时候,被班主任符老师喊住了,“汤唯唯,你过来帮老师把花名册抄一下。”
面对老师要求的“加班”,汤唯唯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很愉快地接受。因为老师要她帮忙,这意味着她在老师心中有地位——只有好学生才有资格帮老师的忙。
等汤唯唯加完班后走出校门,学生基本上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小摊小贩们都开始整理商品,准备回家。
看到汤唯唯出来后,唐凯朝杨航指了指汤唯唯,又点了一下头。杨航打了个OK的手势,按照计划,他等汤唯唯经过自己,就会从后面发起偷袭!
杨航看着汤唯唯走过身边,喉咙里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心里骂了句唐凯,这小子不得不说眼光还是有的。
汤唯唯的长相不提,不丑也不漂亮,属于很平凡的那一种。但是人家吃得好,还只有六年级,身体已经开始发育。已经成功出了新手村的杨航,自然知道什么样的女生才是好的。
六年级就开始发育,这以后还得了,只怕一只手都握不过来哦!嗯,等下偷袭的时候,我先替唐凯试试味道。
杨航见汤唯唯已经走了过去,自己就立马跟上,由于刚刚肾上腺素分泌得太厉害,导致他现在只能夹着腿,弯着腰跟在汤唯唯的后面,那姿势怎么看都有种说不出来的猥琐……
两米……
一米……
只要再走两步就可以发起偷袭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印着城管二字的皮卡车从杨航旁边驶过,碰巧的是,由于皮卡车过于靠近汤唯唯和跟在后面的杨航,导致汤唯唯一下没有站稳,左脚被右脚绊了一下,身体不平衡,眼看就要摔倒。
而在后面的杨航早就被汤唯唯的身材勾了魂,见到汤唯唯要摔倒,哪里还顾及得“剧本”,伸出手就扶住了她。
被扶住的汤唯唯看着眼前高她一个头的男生,立马羞红了脸。
一场英雄救美的戏码如期上演,只是被配角抢了戏。
一只脚刚刚走出超市门的唐凯,看到这种场景,他又不傻,自然知道自己这是被摆了一道。
上前去理论,指责杨航不地道?自己又打不过,也没这个胆子。
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自己又不甘心。
唐凯耳边传来那些被城管收走货物的小贩们的咒骂声,反而成为了这个场景中最好的BGM!
第二次行动,被人挖墙脚,失败!
未完待续
作者——苏卡2
舔狗协会的精神领袖,苏勋宗的灵魂伴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