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婆婆或者媳妇怎么努力,永远不能走进对方的心。
婆婆不满媳妇霸占儿子,支配儿子的喜怒哀乐;媳妇不满婆婆插手家中大小事务,想方设法将自己塑造成另一个婆婆。
十多年看《双面胶》,尤其是读了原著才发现,电视剧中省略的男主李亚平的行为和心理活动才是真正让人毛骨悚然的地方。
丽鹃婚前一些掉价的行为,如谎称怀孕,让自己父母付首付买房等等,刚开始李亚平是感动于妻子的爱。
随着矛盾的激化,他开始嫌弃丽娟。
果然,容易到手的都不会珍惜。
丽娟大大咧咧,开朗不受约束的性子,到了婚姻里,就成了小市民与浪荡的代名词。
从无条件地对丽鹃服从,到对其肆无忌惮地挥拳头,李亚平的恶都是被纵容出来地。
在原著的背面,赫然写着:
“男人是双面胶,一面粘着世界上最疼最爱他的老妈,一面粘着世界上他最疼最爱的老婆。”
用“双面胶”来比喻丈夫在处理母亲与妻子关系中的关键作用。
他原本可以稳固双方的关系,却将两方搅成一团浆糊。
李亚平出生于牡丹江的一个平凡的工人家庭。
父亲已经退休,母亲是全职妇女。
姐姐的结婚对象也只是一个普通工人。
这样不起眼家庭里养出了一个上海名校的高材生,无论是父母还是李亚平自己,内心都是骄傲的。
婚前,李亚平在岳父母面前是卑微的。
上海人,就这三个字都闪闪发光。
他的名牌大学身份,在老家或许人人艳羡。
但是,在丽鹃妈眼里,学历太微不足道了。
“交大毕业了不起啊?淮海路上丢块砖头,五个搞电脑,四个搞外贸,不是交大就是复旦。”
李亚平的自傲,在岳父母那里一点都行不通。
岳父母,尤其是丽鹃的妈冷眼,亚平在婚前与婚后的一段时间里都是委曲求全的。
但是,他内心里对丽鹃妈的行为作派早就不屑一顾。
当丽鹃因为多吃了几块肉被亚平妈冷嘲热讽后,亚平终于暴露了对岳母的真实想法:
“我妈最多也就跟人家讨价还价而已,你妈呢?到菜场去买把菜,非要讹人家几毛钱葱,我妈跟你妈比,还算光明的呢!”
“我对你妈尊敬是看你分上!她当年就是不同意你嫁的!你跟我结婚时我人品好,我一点都不感她的情!”
丽鹃妈出钱出力给他们置办了一套房子。
亚平家只出了两万就将岳父母的贡献一笔抹消。
这是典型的白眼狼心理。
得了别人的恩惠,应牢牢记住,并施以回报。
亚平生长在东北,骨子里深藏着大男子主义的思想。
岳父母给的越多,越显示了自己的无能。
为了掩盖这种自卑,于是就用强硬的态度来回应这种恩惠。
丽鹃妈当初的反对,后来又妥协,这种转变,李亚平表面上感谢岳母,心里其实早已经恨上了。
所以,他才会在和丽鹃因为婆媳矛盾吵架时,又将往事重提。
“不感她的情”,是因为自己优秀,丽鹃才心甘情愿地嫁给他。
潜台词就是,丽鹃嫁给他,是她高攀。
大男主义者,终于在心理上得到了平衡。
在中国人的观念里,结婚靠女方出钱,就是吃软饭的。
这个时候,男人越是对岳父母一家感恩戴德,越是让人看不起。
为了挽回尊严,亚平选择用强硬的态度来回应丽鹃嫁她这件事。
完全是因为自己够优秀,人品好。
李亚平的这种心态和行为,暴露了他的无耻与凉薄。
后来,因为集资问题,丽鹃妈与亚平妈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亚平竟然推岛岳母,并且还像拎小鸡一样将她按到椅子上。
丽鹃妈没想到平时温顺的亚平,会这样粗鲁地对她。
悲愤交加,受到刺激,小中风被送到医院。
两家关系降到了冰点。
为了缓和气氛,丽鹃的哥哥在中间调解,表示借出去的三万块就不用还了,集资的钱慢慢还也行。
宽容对于善良感恩的人,是有用的。
可是,到了恶人那里,反而变成了恶的催化剂。
亚平的眼里只看到母亲道歉时的卑微,看不到岳母因为中风生活不能自理。
要不是丽鹃手上有借条,他们不会向胡家人低头。
正是因为这次吵闹,加速了亚平爸得死亡。
李家人将胡家视为杀人凶手。
要不是丽鹃肚子里有孩子,他们早就生吞活剥了她。
丽鹃妈虽然爱占小便宜,虚荣心强又有点势利眼,但她还是不断地拿钱接济女儿这个小家。
人性都是贪婪的,欲壑难填。
从岳母那尝到了甜头,一步步走向欲望的深渊。
正是丽鹃娘家对亚平的纵容,才让他肆无忌惮,也让他轻慢丽鹃,轻视这段婚姻。
用亚平妈的话来概括,就是丽鹃“太便宜了”。
“你出钱是你女儿硬要贴我儿子,那是我儿的本事!我家不出钱就能讨到媳妇,你家出了钱还赔了女儿,哪个值钱哪个不值钱一眼就看出来!”
如果不是亚平爸妈的介入,丽鹃与亚平的婚姻不会是这种结局。
而亚平妈对儿子放纵的爱,也助长了亚平对丽娟的恶。
亚平妈是传统型妈妈,甚至有点自虐的倾向。
她爱儿子,可以为了儿子做一切事,要她的命都行。
这种现象在东北很多人心中都很正常。
女人永远是处于服从地位。
她自己是这样做的,她也要自己的儿媳妇沿袭这个传统。
时代不同了,夫妻关系、婆媳关系也不再像以前那样男尊女卑了。
亚平妈不是不知道,只是她选择视而不见。
所以,当丽鹃让亚平做端茶倒水这种夫妻之间的小情趣时,她难以忍受。
她拦在儿子面前,坚决不让亚平去做。
这种母亲实在太可怕。
她想通过这种方式让丽鹃屈服,从而改变她,成为自己的接班人。
在她的观念里,家务活都应该是女人干。
第一次到上海后后,她也用行动成功地给儿子洗了脑。
书上有一段写亚平的真实心理活动:
“亚平一直要求自己像上海男人那样,做到老婆第一的。他也努力过,可是他母亲到来的这段日子里,他才发现,上海男人对自己要求太高了,有点耶稣舍我其谁的味道。这种高度,还真不是一般群众的觉悟可以达到的。从内心里,亚平还是希望有个女人,知冷知热,嘘寒问暖,让自己有被爱的感觉。也许,当年选择一个上海女人,是一个本质错误。娇媚只能用来观赏,不适合用来生活。”
丽鹃意外流产后,亚平加班回到家,看着冷锅冷灶以及凌乱的卧室。
心里想的是妈妈在的日子真好。
他也选择忽视了丽鹃的不舒服,指责她没有做好饭等他,没有烧好洗澡水,没有整理好家。
亚平对丽鹃的不满,由母亲来之前与走之后自己待遇的差别而越来越明显。
“心里想着他母亲曾经说过的话:眼里装着家,心里装着丈夫的女人才是过日子的好女人。显然,丽鹃离好女人还有很长的距离。姑且可以称她为女人。”
亚平妈最大的问题,是永远将媳妇当外人和生育机器。
李家的事永远是大事,自己的事再大也是小事。
亚平接受过高等教育,但是顽固的思想难改。
而且,这种思想来自于他最亲爱的母亲。
他的母亲将他捧得太高了,以至于让他产生了“他是家里最尊贵”的错误想法。
当丽鹃有自己的主意,发表自己的看法时,他会觉得这个女人故意跟他敌对,而不是在商量事情。
所以,才会有亚平爸治病时,亚平会失去理智不管不顾地要救治。
而丽鹃要亚平理智点看清现实时,他才会恶语相向,诅咒丽鹃爸今后得绝症。
亚平爸生病住院,亚平妈心疼女儿有工作有家庭不让她来,也心疼儿子白天上班晚上陪夜太辛苦,就是不体谅丽鹃也是上班族。
丽鹃不同意,她就拼命在亚平面前说丽鹃的坏话。
这一来,就让亚平感受到丽鹃的“无情”。
一点一滴逐渐渗透,离间了夫妻之间的感情。
亚平第一次对丽鹃动手,丽鹃回了娘家。
亚平妈非但不劝和,反而极力阻止亚平接丽鹃回家。
这时候的亚平已经完全以母亲为重了:
“你不答应,我不能去接她。我知道你怨她。”
为了完成父亲的心愿,亚平想尽办法讨丽鹃欢心,并让她怀上孩子。
得知儿媳妇怀孕的亚平妈,不像第一次那样欣喜若狂,她勉为其难地答应将丽鹃接回来,也只是为了孩子。
接丽鹃回了家之后,亚平迅速地与她分了居。
这样,亚平完美地继承了——丽鹃只是个生育机器——母亲的想法。
这段婚姻也就名存实亡了。
在这场悲剧里,丽鹃其实也是纵容亚平的元凶之一。
丽鹃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其实就是情商不高。
明明事情都做了,但别人就是不承情。
亚平就是拿捏住她这一点,所以每次有什么要求,都是做小伏低,惹得丽鹃心软就范。
他准确地分析了局势:丽鹃再生气,都不会跟自己离婚。
只要一个女人有爱,那她就不会舍得分手。
丽鹃的情绪完全被亚平操控在手。
他可以随时激怒她,也可以让她微笑服从。
丽鹃知道了孩子是为亚平爸怀的,而不是因为爱而来。
她选择了容忍。
“我现在就是后悔要了这个孩子啊!我有不好的预感,亚平的心已经完全不在我身上了,他对我的温情都是表现出来地,我能感觉到,他不是发自内心的,而是敷衍我,让我平安生下孩子。”
即便是这样,丽鹃还是忍着生下了孩子,忍着亚平对自己妈妈动粗,忍着婆婆霸占孩子,忍着婆婆偷偷倒了母乳不让孩子喝——
一直忍到孩子说出“妈妈坏”。
一个妈妈最接受不了的就是自己的孩子,从小被灌输亲生母亲是坏人的念头。
亚平和他妈妈的恶彻底暴露了。
这时,丽鹃不再隐忍了,但是已经迟了。
她的孩子眼睁睁看着母亲被父亲掐死。
说丽鹃间接被自己害死,虽然有些残忍,但这就是事实。
婚姻是一门学问,清官难断家务事,第三者永远无法体会剧中人的痛苦与无奈。
亚平妈也不是一个专杀媳妇的恶婆婆。
丽鹃甜甜的叫一声“妈”,就能化解多日心中的郁结。
亚平也是一个暴力狂,他也曾真心实意地爱着丽鹃,贪恋着她的温柔娇媚。
丽鹃也不是一个泼妇,她也曾发誓要做一个好老婆,好媳妇,让全家人高高兴兴的。
每个人都有过美好的愿望,就是被现实摧毁得面目全非。
繁琐的生活小事,将每个人深藏的恶都激发了出来。
在处理婆媳矛盾时,丈夫至关重要的作用就要表现出来。
亚平将丽鹃置于问题的对立面。
他和母亲是一体,丽鹃是一个外来侵入者。
这种观念,在母亲与之生活中渐渐被激发了出来,再加上丽鹃以及丽鹃娘家的息事宁人的态度,一步步纵容着亚平的恶行。
言语攻击、冷暴力、家暴,以致最后失手杀人。
在这场悲剧中,没有人能安然无恙,每个人都伤痕累累。
而这一切,本该有更好的处理办法,可是一个个偶然因素的推动下,大家都尝到了冲动的恶果。
每个人都为自己的错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可悲,可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