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魔眼睛
责编|向晚晚
“俞飞鸿是一个水晶容器。”
这是中央戏剧学院表演系教授姜若瑜对俞飞鸿的评价。
作为娱乐圈中公认的“冻龄女神”。
只要俞飞鸿出现在镜头里,总有人会对她的容貌动心。
做客《十三邀》时,许知远看到她害羞得几乎不敢直视,连连赞叹道:“你真是很太好看啊。”
然而,比美貌更值得品味的是,她本人却表现得非常淡然:
“长相这个东西,我实在是毫无骄傲感。
因为我对它没有任何贡献或者创造力在这个上面,所以我不觉得我有什么可以因为这个事情而自豪的。”
01
其实,相比现在的淡定从容,很长一段时间里,俞飞鸿都是内敛而谨慎的。
这一切都源于她所受到的家庭教育。
俞飞鸿的父亲毕业于清华大学,身上有传统知识分子的执拗,他有意将女儿培养成一个性格安静、说话温声细语的乖乖女。
小时候的俞飞鸿长得像个美丽的洋娃娃,邻居们都非常喜欢她,父亲却告诉她:“你一定要让内在变得饱满,切勿做一个绣花枕头稻草包。”
为此,小小的俞飞鸿每天必须完成60个毛笔字的任务才能睡觉。
除此之外,父亲还为她挑选了大量的书籍,作为课外读本。
即便是放暑假,自由活动也仅限于待在家看书,若是偷跑出去玩,父亲知道后肯定少不了一顿揍。
在这样循规蹈矩的传统教育下,俞飞鸿逐渐长成了一个落落大方的大家闺秀模样,但她并不舒畅,似乎被铁链锁住了身体和心灵。
她期盼能快点长到30岁,这样就可以自主安排人生了。
16岁上高二时,俞飞鸿获得了一次短暂的自由。
因为长相出众,再加上做过童星,她成功出演了剧情电影《凶手与懦夫》中的女主角陈小芬。
这一次触电,也让她对表演产生了兴趣。
然而,父母还是希望她能按部就班读大学,然后找份工作安稳度日。
高考后填志愿,父母直接帮她填报了离家较近的杭州外国语学院。
原以为上了大学就能逃离父母的掌控,没想到连杭州都出不去,俞飞鸿无比郁闷。
上了一年大学,她发现自己对所学专业并没有兴趣。
是熬到大学毕业,如父母所愿找一份稳定的工作,还是退学去实现电影梦?
俞飞鸿选择了后者,确切说她是要从父亲手里拿回属于自己的人生掌控权。
经过近一年的努力,她顺利叩开了北京电影学院的大门。
大三那年,在朋友的介绍下,俞飞鸿认识了导演王颖。
几个月后,她就接到王颖的电话,王颖告诉她,好莱坞要拍一部名为《喜福会》的电影,她可以去演16岁少女莺莺。
俞飞鸿没有丝毫犹豫,即刻去了好莱坞。
在此之前,北电还没有学生去好莱坞拍过戏,当时与她一同参演的还有女演员邬君梅。
这部电影在美国的热度非常高,王颖很看好她,问她愿不愿意留在美国发展,他可以帮忙处理签证问题。
这一次,俞飞鸿没有答应,她回到了校园,继续未完成的学业。
02
传统的家教束缚俞飞鸿的同时,也养成了她在学业上的的高度自律和专注。
大学四年,她的专业课一直排名班级第一。
这份好成绩带来的收获是,她成为了同学中唯一一个留校任教的毕业生。
然而,工作一年后,俞飞鸿却感觉哪里不对劲。
她想教给学生更多的东西,却心有余而力不足,“能教给学生的,只有老师教给我的那些,最多是做传话筒。”
虽然彼时的她对于未来并没有明确的计划,但她清楚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于是,跟当年退学重新参加高考一样,她果断辞去工作,去美国进修。
在美国的三年,俞飞鸿不仅提升了英语水平,独立性也越来越强。
以前在国内,身边都是熟人朋友,有什么事招呼一声,就有人帮忙搞定,这也让她养成了依赖性。
可到了异国他乡,身边都是陌生人,遇到事只能自己来,她的生活自理能力和社交能力,在换灯泡、办证明等各种琐碎事务中,肉眼可见的提高了。
1997年夏天,俞飞鸿学成归国,恰巧导演杨阳正在筹备电视剧《牵手》,想请她演女主夏晓雪。
俞飞鸿看完剧本后,却对女二号王纯产生了兴趣。
剧中的王纯是个“小三”,插足了蒋雯丽扮演的女主的婚姻。
至于为什么要选这样一个不讨喜的角色,俞飞鸿的解释是因为她“当时刚回国,和她的状况很像,事业刚起步,表演上能找到支点。”
在俞飞鸿的演绎下,这样一个反面人物不仅不令人憎恨,居然还让人生出了几分同情。
随着电视剧的热播,俞飞鸿也随之出圈。
紧接着,她又出演了电视剧《小李飞刀》中的杨艳,出尘脱俗的“惊鸿仙子”美得摄人心魄。
那双顾盼生姿的大眼睛,令人一眼沦陷,至今网友还津津乐道于她当年的神颜,评价她“飞鸿之后,再无惊鸿”。
这两部剧为俞飞鸿立足演艺圈打下了扎实的基础,人气直线飙升。
一时间,各大导演都向她抛来了剧本,接戏接到手软,是她当时的状态。
收获口碑与知名度的同时,俞飞鸿更是体会到了拍戏的辛苦。
如果换作其他事业心强的女演员,肯定会趁着热度疯狂接戏,但俞飞鸿对名利没有太多的欲望,繁忙的工作充斥着所有的生活,让她感觉很不适。
所以,拍完《三少爷的剑》后,她决定休息一段时间,把自己放空到生活中,或者说是自我沉淀。
03
沉寂后再次出现在热度榜中,俞飞鸿已经有了新的身份,出品人、制片人、编剧、导演、主演,等等。
同时拥有多项标签,都是因为一部电影《爱有来生》。
这件事还要回溯到1996年,俞飞鸿在飞机上偶然间读到了女作家须兰的作品《银杏,银杏》。
这篇仅有9000多字的短篇小说,讲述的是一个人鬼情未了的故事,俞飞鸿被故事里执拗的情感打动了,一直浮现在脑海里,怎么着都忘不掉。
她冲动的买下了10年的版权,想把故事搬到大荧幕上。
她请来好友赵赵和另外两个编剧来改编剧本,但都差点意思,俞飞鸿决定自己写剧本。
对于一个打字都不利索的人来说,写剧本简直是自我折磨,写不下去是常有的事。
她的书桌靠着墙,有时她一抬头,眼前的白墙让思绪纷乱的她,有种想撞上去的冲动。
后来,她把电脑搬到客厅的落地窗前,脑袋空白时,还能对着窗户遐思。
再写不下去时,干脆就去跟朋友们吃吃喝喝,回来接着写。
就这样,以一种固执和笨拙的姿态,俞飞鸿花一年时间把剧本完成了。
之后四年里,俞飞鸿又对剧本进行了反反复复的打磨,直到达到她认为可以拍的标准。
原以为写剧本就已经够难了,没想到正式进入拍摄阶段,煎熬才真正开始。
外景选在海拔3000米以上的腾冲深山中,上山下山比拍戏还不容易,因为山上条件有限,演员只能在山下化好妆,再拎着自己的东西,爬45分钟才能到达目的地。
另外,俞飞鸿还请了70多个民工搬道具器材等物品。
意外发生在腾冲的雨季,那一年,雨季来得比往年要早。下得没完没了的雨,意味着每天剧组要损耗几十万元。
面临不得不撤离的困境,俞飞鸿的内心一片空白。
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遭遇如此大的困境,为了拍电影,她把房子都卖掉了,可以说全身心投入。
拍摄的半年里,她每天的睡眠时间只有三五个小时,电影杀青后回到北京的第二天,她就发起了高烧,连续烧了一周才恢复。
2009年,《爱有来生》上映,这部充满文艺气息的电影,票房并不理想。
用10年时间拍一部赔本的电影,已经无法用值不值得来评价这件事。
只能说俞飞鸿遵循内心,做了想做的事,这就够了,所以她坦然接受最后的结果。
她用“奢侈”一词形容了自己的壮举,“我不是为了做导演才拍这个戏,我是真的对这个故事很有感触。”
04
尝试过做导演,等再回到演员身份接戏时,俞飞鸿更加随心所欲。
2018年,听说许鞍华要拍张爱玲的小说《第一炉香》,俞飞鸿是张爱玲的粉丝,她第一时间向导演许鞍华表达了想演姑妈这个角色。
那时,片方还在考虑中,许鞍华并没有立即答复她。
等了几个月,就在她以为事情黄了时,她收到了许鞍华发来的微信:“你还愿意演姑妈吗,如果你愿意的话,你想要看看剧本吗?”
那一刻,俞飞鸿无比开心,一连给许鞍华发了十几个“哈哈”。
后来有一次聊完工作后,许鞍华忍不住问她:“为什么想演姑妈这个角色?”
俞飞鸿想了想说:“我没有跟姑妈一样的经历,但是我能告诉你,到我现在的年纪,这半生的经历,我了解这个小说里头所有的男人,也了解这个小说里头所有的女人。”
她推掉了几乎所有的工作,锻炼身体。
看与小说有时代背景、故事情节或者危险关系的相似电影,研读剧本,琢磨人物,将自己沉浸在“姑妈”里。
为了精准演绎姑妈的特质,她请来中央戏剧学院表演系教授姜若瑜给她上课。
上完16节方法派表演课,姜若瑜彻底改变了之前对她的印象,并用反着光的水晶容器形容她的内涵丰富。
所有的准备工作都是有用的,等到开拍时,俞飞鸿的行为举止已经透出浓浓的“姑妈味”,以致于全剧组的人都喊她“姑妈”,连导演许鞍华也不例外。
这部戏,俞飞鸿拍得很过瘾,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作为演员的无尽的享受”,“是对自己前半生事业和人生的一个圆满的了结。”
演完姑妈后,俞飞鸿进入了半退休的状态,有喜欢的剧本就接,没有就享受生活,淡然得像个圈外人。
今年,1971年生人的俞飞鸿已经53岁。
年过半百,未婚未育,在自己的一方天地里潇洒恣意。
有人唏嘘她没有婚姻和孩子,但对于一个精神和经济足够独立的女性来说,婚姻与生子并非人生体验的必选项。
自洽地活着,何尝不是一种遵循内心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