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为什么能容忍男人一次次的家暴?
在中国,女人被男人家暴是有历史渊源的。
国人基因中残余着“打是亲,骂是爱”的恶劣思想。
所以,当男人第一次举起家暴的手时,女人顺从地对男人抱有幻想。
犯罪是被纵容来的。
于是,就有了家暴只有零次与无数次之分。
十多年后,重读了07年爆火的电视剧《双面胶》。
原本恩爱无比的小夫妻,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人伦惨剧呢?
其实,在悲剧发生之前,早就有所征兆。
亚平第一次施暴,就差点杀了丽鹃。
对于这次危机,双方都没有处理好,尤其是丽娟,简直就是在纵容亚平的暴力。
女性对男性能力的惧怕,对“受害者有罪论”的认可,对丈夫心存幻想,都在一步步让自己走上绝路。
丽鹃是个典型的上海姑娘。
人前精明能干,人后娇媚爱撒娇。
亚平是典型的东北男人。
实在、大气、不会斤斤计较。
跟上海细致小男人截然不同。
光凭这一点就俘获了丽鹃的芳心。
丽鹃对弄堂生活的不满早已深埋于心。
结婚,是她跳出这个圈子的最佳机会。
丽鹃妈对丽娟的执拗毫无办法。
出钱出力帮他们置办了小家。
“我家丽鹃下嫁你了,家什都是娘家陪。我这做娘的,图不上你什么,也就图个女儿幸福不受气,希望你以后好好待她,不要在我们家当个宝,在你那里当根草。我们家里油瓶倒了跨过去,到你那里当老妈子。婚后你是男人,家务活要多担待点儿。”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丽鹃家在结婚一事贡献了大部分,亚平对此非常感激,自然对岳母的话千依百顺。
况且,在上海那个大环境里,男人都对妻子宠爱有加。
亚平也是有样学样,婚后包揽了所有的家务。
丽鹃和亚平的关系一开始非常明显:丽鹃是家里的老大。
她从小就是家里的宠儿,养成了她开朗乐观又自信张扬的性格。
对于上海人来说,亚平是一个外地人,能娶到上海姑娘简直就是高攀。
虽然丽鹃家也只是普通的殷实之家。
作者开篇是这样介绍这个上海姑娘的:
“胡丽鹃的网名叫:给点阳光就灿烂。她很爱笑,笑起来连粉红的牙龈都会很敞亮很放松地钻出她薄薄的嘴唇。”
这是一个单纯善良,没吃过苦的姑娘。
她心无城府,喜欢不喜欢都挂在脸上,说好听点是直率坦白。
其实,就是没心眼,情商低。
她的任性刁蛮,在恋爱期和新婚期,亚平是很受用的。
然而,凡事都有两面性。
丽鹃撒娇让亚平倒水,在亚平看来是夫妻间小情趣。
可是,丽鹃再亚平爸妈面前,也肆无忌惮地对他呼来喝去。
亚平就觉得任性刁蛮的丽鹃太不懂事。
“这种姿态,在亚平眼里,就是对亚平父母的不尊重,根本没有把老人放在眼里,甚至是作威作福的挑衅。作为老婆,你可以是娇憨的,懒散的,甚至偶尔放荡,但作为媳妇,你得表现出一种谨慎,一种小辈的恭谦,一种战战兢兢。”
丽鹃就是这样,她将自己的生活原态真实地展现在亚平父母面前。
她不理解亚平为什么会在父母到来前一丝不苟地打扫卫生,又在父母面前百般殷勤。
感觉这两个老人不是自家人,而是什么重要领到。
她不会阿谀奉承、讨好卖乖这一套,也不屑为之。
她将这种视为真性情。
这种不站在别人立场思想问题的行为,就显得很幼稚和孩子气。
亚平妈对丽鹃并不是一开始就敌意满满。
相反,她很喜欢丽鹃。
其实,只要丽鹃能嘴甜点,哄哄老人家,也不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
对待家人,她选择最伤人的办法——言语攻击。
“你要我干活,就得按我的方法,看不惯你就自己干。这个锅是我特地不洗的,以前我烧就洗,现在你烧,我决定不洗,因为根据你的节省程度,我认为这个锅底还有两滴油,完全可以留着炒下盆菜。”
亚平妈对丽鹃的反感就是从洗碗事件开始的。
丽鹃说话做事,喜欢站在敌对的角度,这样对解决问题一点帮助都没有。
反而将事态变得不可收拾。
亚平在婆媳关系上的天平逐渐向母亲倾斜,不仅是因为他是个孝子,他对母亲的辛苦一直很心疼。
更重要的是,丽鹃的表现将他一步步推了出去。
亚平对父母的孝,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其实是好事,说明他是一个重感情的男人。
丽鹃口无遮拦,而且不管不顾地将自己摆在亚平爸妈的对立面上。
几次争吵下来,她也就慢慢地失去了这个男人。
丽鹃与亚平的矛盾,归根究底还是钱的问题。
亚平的爸爸癌症晚期,到上海治病却遇到一个无良医生。
需要一大笔钱。
丽鹃建议卖掉老家的房子,遭到亚平妈的反对。
情急之下,她这样怼亚平妈:
“你自己丈夫生病了,叫你卖房子还不舍得,别说那房子还有你丈夫一半的钱呢!笑里藏刀、口蜜腹剑,最毒就是你!你整天除了在你儿子面前讲我不好,你还能干点什么?你丈夫生病,钱还是我妈出的!我告诉你!要讲做人的资格,我们家哪个都比你强!我要不是看你是亚平的妈,我早把你扔出去了而且我也打算以后跟你学,你儿子生病的时候,我就把他扔医院让他等死。他死怕什么呀!我还好改嫁!这房子我也不会卖,留着以后招人近来住。”
这一番唇枪舌剑,直接将亚平妈气倒。
亚平扑上来就掐住了丽鹃的脖子。
丽鹃一点都没有来得及反抗,就任由亚平掐着。
之前亚平对丽鹃态度的转变,也只是由服从变成戏弄。
这次亚平对她大打出手,还是在长期的婆媳矛盾中,他被母亲成功洗脑。
本来,他也想仿效上海小男人,以老婆为尊。
母亲跟自己住的这段时间,让他发现,自己真正需要的其实是像母亲一样的会照顾家的女人。
丽鹃的任性全变成了小市民的撒泼。
丽鹃被掐后,对亚平非但没有恨,反而会害怕、内疚甚至在住娘家的日子里,盼望见到他。
曾经的丽鹃是一个万事都不会忍受的直肠子。
现在,家暴这样的事她都忍,原因很复杂。
首先是她虽然嘴厉害,但是胆子很小。
她的口不择言,让亚平妈住进了医院。
所以当丽鹃妈发难时,她直奔这场事件的源头去了。
将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
这次家暴也让丽鹃见识到了东北男人的厉害。
她心里对亚平有了新的认识。
丽鹃从小就不喜欢听话软弱的上海小男人,她崇尚力量。
亚平的这次出手,让她看到这种力量带来的可怕后果。
她对这个男人,由原来的爱到如今的又怕又爱。
这样的感情最要命,因为离不开,所以一直会对他寄予幻想。
这时候,女人就开始给自己洗脑。
是因为自己说错话,才导致亚平动手。
所以,自己有错在先,那么动手打人的也就没有那么严重了。
亚平在母亲的压力下,一直都没有去丽鹃娘家求她回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丽鹃的担心与日俱增。
她已经完全忘记了被丈夫掐脖子的恐惧,而只是一味地担心亚平会不会恨他,会不会不再爱她。
当亚平出现在她单位门口时,丽鹃心里乐开了花。
“丽鹃已经慢慢软化,只等亚平请她回去。可亚平并不张口。”
这是亚平的欲擒故纵,他再吊她的胃口。
“丽鹃都等不及了,她认为亚平态度很好,曾经的愤怒失手完全可以原谅,更何况,自己也是罪不可恕。”
她不知道这是丈夫精心设计的圈套,只为了哄骗她生孩子来安慰自己垂死的父亲。
要不是为了这个,亚平是不会来见她的。
丽鹃总是在高估自己对亚平的影响力,却低估了人性的阴暗。
所以,当她知道怀上孩子的真相时,从来不愿意忍的她,却选择忍气吞声。
“他现在给我的感觉,不像丈夫更像邻居或同事。他如果想要,我完全可以帮他,用其他方式。夫妻生活又不是简单的活塞运动。我怀孕了,也不是完全没需求吧?为了孩子,我可以忍,但我需要他抱抱我,亲亲我,他连这个都省略了,这难道是因为爱孩子。”
事情到了这一步,孩子还在肚子里,丽鹃没了主意。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随波逐流,相安无事,在这半温不火的婚姻里过完这一生,如果后面没有出集资失败这件事。
集资失败,丽鹃妈大闹。
亚平对岳母动了手,这下逼得丽鹃看清亚平的真面目:
他对她早已没有爱了。
只不过为了孩子,双方也都在忍。
从怀孕到分娩,再到坐月子,这段时间里,丽鹃与亚平妈只是暗地里较劲。
大家像约定好的一样,都在刻意回避问题。
谁都不肯先伸出友善之手。
最后,仍然是丽鹃让步。产假休完上班前夕,她决定和亚平妈和解。
“丽鹃心想,我要对婆婆好点,毕竟她是亚平的妈,是孩子的奶奶。”
遗憾的是,她错过了最佳的和解时机。
亚平妈对她的戒心已经非常重,而且她和亚平也结成了联盟。
倒奶事件发生后,丽鹃对亚平母子俩虽然生气,可也无计可施。
毕竟自己上班期间,还是需要她来带孩子。
孩子的表现也让丽鹃非常失望:
他只跟奶奶亲近。
丽鹃对婆婆又气又嫉妒又毫无办法。
她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地步。
而最后,孩子的一声声“妈妈坏”,更是将她推向绝望的深渊。
“丽鹃咬牙切齿,眼睛里发出如困兽般地莹莹绿光。”
丽鹃在崩溃,可是亚平母子都在大笑。
“给你脸不要脸?那好,咱们法庭见。看谁赢。跟我斗?你脑子里有柏油!你也不想想,你儿子还是个吃奶的小家伙,法庭会判给你?这个家,你才出几个钱?法庭会判给你,让我们母子露天?你姐姐的借据还在我手里,我连利息一块讨回。我不但要讨回,我还得住着这房子,要你付按揭,付抚养费,让你的儿子姓另一个男人的性,叫另一个男人父亲,我还要告诉他,他爹和他奶奶,都不是好东西,一窝子狼!狼心狗肺!就像他奶奶当年教他说他妈坏一样,我把你妈灌输给你儿子的一切,我加十倍还给她!李亚平,你跟我斗!你还嫩点儿!”
丽鹃完全将自己处于孤立的处境,将亚平彻底推向了他妈妈。
一个男人不能容忍的,丽鹃都叫嚣了出来:
被骂无能,被戴绿帽,被夺走孩子---
丧失理智的李亚平在母亲的摇旗呐喊助威下,一拳拳砸在丽鹃的身上。
丽鹃就这样生生被打死了。
短短三年的时间,丽鹃就从一个任性高傲的小公主,变成了万事隐忍的怨妇。
第一次被家暴,她的暧昧态度,一直在助长男人内心的恶如毒蛇一般滋长。
她对男人不切实际的幻想,亳无原则的妥协,再加上不计后果的谩骂,最终让自己走上绝路。
一个外表再强悍的女人,她都希望在男人身上找到自己的价值。
丽鹃嫁得委屈,却委屈的心甘情愿。
她被困在婚姻里,强迫自己去接受自己原先最讨厌最不愿意接受的东西。
她死在亚平的拳头下,也死在自己糟糕又卑微的妥协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