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李云亮导演的电视剧《大唐狄公案》即将上线,这部剧改编自荷兰作家、外交官高罗佩的小说《大唐狄公案》,以单元剧的形式,来呈现一个个相对独立的案件,又有一条人物命运线,讲述狄仁杰一家,在大时代里的悲欢离合。狄仁杰由周一围扮演,其他演员有王丽坤、钟楚曦、印小天、陈都灵,等等。

这部剧的制作非常用心,编剧景榆从2016年就开始了剧本创作,拍摄时辗转全国多地,后期制作时,遇到AI大爆发,又使用了AI技术,这几年的影视业风云,也已经融入到这部剧里了。

不过,问题来了,打开豆瓣,搜“狄仁杰”或者“狄公案”,从电影到电视剧到网剧到短剧,几乎能找出上百部之多,有的已经播出了,有的备案了或者在制作中,有的即将播出,“狄仁杰”几乎成为《西游记》之外另一个重要的中国故事IP,这种情况下,还有必要用这么大的工夫,再拍一部《大唐狄公案》吗?

答案可以列出好几条,但第一条一定是,这部剧是根据高罗佩的《大唐狄公案》改编的。目前已经亮相的和在路上的狄仁杰故事有很多,但真正根据高罗佩原著改编的,只有四部。第一部,是1986年播出,李昭蓉导演,薛中锐主演的《狄公案》,只有四集,采用了高罗佩小说中《黑狐曲》《铜钟记》《玉珠串》《金钗案》四个故事;第二部,是1987年播出,孙伟导演,孙承政主演的《狄仁杰断案传奇》,十四集,采用了《玉珠串》《黄金案》《四漆屏》等五个故事;第三部是1996年播出的,刘远东导演,马昌钰主演的《狄仁杰断案传奇》,一共两季,第一季24集,第二季25集,这个系列除了改编原著故事之外,还在最后加入了狄仁杰和武则天的故事。另外还有三部电影改编自高罗佩小说,分别是《血溅画屏》《朝云观》和《狐狸谜案》。

而其余的狄仁杰故事,不论是梁冠华主演的《神探狄仁杰》系列,还是富大龙主演的《神探狄仁杰故事前传》,以及陈宝国主演的《龙珠风暴》,乃至徐克导演,赵又廷主演的狄仁杰系列,从《狄仁杰之通天帝国》到《狄仁杰之四大天王》,都不是从高罗佩的小说改编的,而是原创故事。

为什么根据高罗佩小说改编的狄仁杰故事,要单独提出来说呢?因为,高罗佩身世特别,不但是作家,也是外交官、汉学家和翻译家,是一个“精神唐朝人”,或者说“精神古代中国人”。在中外文化交流史上有重要地位,他写的狄仁杰故事,和吴趼人的《狄公案》完全两样,是狄仁杰故事的重新发掘者,也是狄仁杰故事的价值重估者,他把狄仁杰故事从亚文化推向了正典,而且,他通过写狄仁杰故事,更成为一种具有浓厚文学色彩的悬疑、推理文学的创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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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仁杰故事,一直在民间传说和话本、戏曲中流转,但并没有得到真正意义上的整理和重塑,吴趼人的《狄公案》,更专注于政治斗争,阴惨、酷烈,狄仁杰的形象也更接近一个酷吏,动辄上大刑。而在高罗佩的《大唐狄公案》里,不但狄仁杰的形象异常丰满,他是正直的、有格局的,又是俊逸的、飘忽的、神秘的,有别于包拯的过分正大庄严,更具个人魅力。故事里所有人,也都形象立体鲜明,从不同角度和层面映射时代。他的小说里更有浓厚的情感因素,他拍出的唐朝人,虽然身处一个危机四伏的世界,却更接近我们知道的,以及文化投射中的那个唐朝人。

《大唐狄仁杰断案传奇》里的每个故事,也都有鲜明的形象,从人、物到环境,都非常奇特。玉珠串、四漆屏、铜钟、暗示着人物悲剧命运的青瓷花瓶,古老的歌谣,以及迷宫、红阁子、朝云观、紫光寺、黑松林,这些物件和地点,既有实际的功用,与案情发展紧密相关,也是艳丽诡异气氛的酵母,高罗佩用这些事物,营造出一种神秘、迷离、怀旧、悲哀的气氛,也描画出一个在时间空间共同作用下,变得奥妙无穷、氤氲混沌的古老中国。到了高罗佩这里,狄仁杰的故事才得以完成。所以,不论徐克的“狄仁杰”系列,还是梁冠华主演的“神探狄仁杰”,虽然故事是原创,但都在沿用高罗佩所创造的故事模式、故事气氛。

这样的故事和这样的主角,才有走出去的可能,所以,最终让狄仁杰的形象走向国际的,是高罗佩的小说,徐克曾说:“狄仁杰和李小龙一样,的确是国际名流。”

当然,真正让狄仁杰故事走出去的,并且在今天还让人念念不忘的,大概是狄仁杰故事里贯彻了一个永恒的向往,关于法律,关于公正。就像河森堡在《大唐狄仁杰》的开播仪式上所说的,正是因为这种对公正的渴求,引导着人们上升,而《大唐狄仁杰》故事正是这种渴求的寄托和投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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