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帝内经》是中医第一经典,也是经典中的经典,是现存最早系统介绍中医理论及实践的医书,是中医人的《圣经》!然而,这样一本奇书,它的作者是谁,却是一个谜!即使问顶级的中医专家,答案不外乎两个:一个是黄帝写的,另一个是出自众人之手!
在评判这两个答案是否正确之前,有必要先回答一个问题:《黄帝内经》是何时成书的?
《黄帝内经》包括《灵枢》和《素问》两部分,现在通行的《素问》版本为唐代王冰所撰次的《重广补注黄帝内经素问》,《灵枢》版本则为宋代史崧在绍兴乙亥年(1155年)献出的家藏旧本。关于《黄帝内经》的成书年代,以往医家的意见不一,有谓春秋战国时期作品,也有认为是战国秦汉时期之作。
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期,在湖南长沙马王堆汉墓3号墓出土了的14部古医书,分别抄录在丝绸织成的缣帛或竹简(木简)上,这些文献未被收录于《七略》、《汉志》等古目录学中,且自汉以降即全部失传。据专家考证,这些医书的抄录年代大致在战国末期至西汉文帝十二年之间(168BC)。将这些医书与《黄帝内经》比较,基本可以肯定《黄帝内经》成书的上限应该在马王堆古医书之后,下限应该在刘向校书之前(公元前32年)。
解决了《黄帝内经》成书时间,就等于否定了黄帝是该书作者的可能性。因为黄帝是传说中的三皇五帝人物,约生活于公元前3500~2500年之间,在时间上与《黄帝内经》的成书相差两千多年,说黄帝写《黄帝内经》,比京剧的关公战秦琼还可笑!因此可以这样说,尽管《黄帝内经》被冠以黄帝之名,并且书中大多以黄帝与大臣对话形式书写,但这本书与黄帝本人没有半点关系!
现在只剩下了一个答案——出自众人之手。这个答案是现代学者提出来的,并非来自客观证据,而是一种主观推测。这种推测大概是这样的:《黄帝内经》的内容如此丰富,理论如此完备,绝非一人一时之力所能胜任,而应该是许多人的集体智慧。然而这种推测可能低估了个人才智在人类文明史上的作用。历史上许许多多的重大文明成果都是一个人完成的,比如牛顿发现万有引力,爱因斯坦提出相对论,还有太史公的《史记》、曹雪芹的《红楼梦》,都是个人的智慧,绝非几个人在一起商量商量就可以完成的!
《黄帝内经》仿佛横空出世,奠定了中医这颗大树的根基,开创了中医理论与实践的新纪元,成为中医发展史上的巅峰之作,迄今两千余年,未有来者,它的核心内容也应该是一个人的智慧。
当然,承认《黄帝内经》是个人的杰作,并不是否认作者可能借鉴前人的成果,比如书中提到几十部先秦古医书的名字,其中包括《阴阳》、《脉经》、《脉法》、《脉要》,很可能就是马王堆出土古医书中的《足臂十一脉灸经》、《阴阳十一脉灸经》、《脉法》等早期脉学文献。我们今天看到的《黄帝内经》,经过后世医家增补或删减,也都是自然的。但这些都不能否定一个事实,那就是一定有一个人在《黄帝内经》的成书过程中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没有他,就没有《黄帝内经》!
《黄帝内经》的作者不是黄帝,也不是出自众人之手,但它的写作者为什么不署自己的真名实姓,而是假托黄帝?这还要回到这本书的成书年代的大背景看看。西汉(公元前202年~公元9年)被认为是中国历史上的第一个黄金时期。汉朝建立之初,吸取了秦王朝二世而亡的教训,采用清静无为、休养生息的道家思想作为治国之策。
一些统治者如文帝、景帝及掌朝政的窦太后,以及大臣曹参、陈平、汲黯等人,都倡导和推行道家之学,还尊崇黄帝为道家始祖,并称黄老之学。汉初崇尚黄老之学的风气也对当时的科学发展产生了重要的影响,《黄帝内经》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成书的。
翻开《素问》第一篇“上古天真论”,这样一段文字映入眼帘:
“夫上古圣人之教下也,皆谓之虚邪贼风,避之有时,恬惔虚无,真气从之,精神内守,病安从来。是以志闲而少欲,心安而不惧,形劳而不倦,气从以顺,各从其欲,皆得所愿。故美其食,任其服,乐其俗,高下不相慕,其民故曰朴。是以嗜欲不能劳其目,淫邪不能惑其心,愚智贤不肖,不惧于物,故合于道。所以能年皆度百岁而动作不衰者,以其德全不危也。”
这完完全全就是老子的思想,许多就是《道德经》的原话,而作者所说的“上古圣人”岂非老子之谓耶?《素问》和《灵枢》在章节安排上也是模仿《道德经》,分别为九九八十一章。从内容上看,《黄帝内经》既是一本医书,也是一本道家经典,唐代王冰在注解《素问》时,就时常引用老子的《道德经》。道家主张做人要无名、无己、不争。老子说上善若水,就是要像水那样,善利万物而不争。《黄帝内经》的作者甘愿隐去真名实姓,可谓是无名无己的至高境界!
我们今天在阅读《黄帝内经》这本书时,不但折服于作者的智慧,更应该敬佩作者的品格。也许不知道作者是谁是一种遗憾,但未尝不是一种幸运。这位黄老之学的真正践行者,无名、无己,把全部的精神和力量都投入到他所钟爱的事业,也唯有以如此,才创作出《黄帝内经》这本旷世之作。试想如果他孜孜汲汲,惟名利是务,就不可能写出这样一本跨越古今的传奇医书!
《黄帝内经》的作者是谁?我的回答是:Idonotknow!